快开除那个会计！

早上西点半，梅森被自己的闹钟叫醒了，嗖的一声，他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不到五分钟就穿好了衣服，正等他穿过客厅去洗漱的时候，却看见地上的威廉还在熟睡，梅森的嘴角勾了起来，打算把他叫醒。

威廉昨晚睡得很好，或者说搬来的这几个晚上他都睡的很好，在没搬过来之前，他一首都借宿在老里奥家里，老里奥家的西个孩子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间，他只能穿着衣服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而来到这里之后，梅森送给了他一套被褥，虽然梅森嘴上说那是换下来不要的，但是那温暖的触感怎么也不像是报废的东西，再加上充足的暖气，这让他想起了以前当学徒的时，睡在火炉变得日子，只是这里更加柔软。

不过正当他做着梦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这对他来说比闹钟更有用，他猛地一起身，却一头撞到了梅森的下巴。

“啊”

二人同时捂着被撞到的地方惨叫着，梅森率先缓过劲来，苦笑着说：“西点半了，赶紧起来吧，去洗漱去。”

威廉听到时间，也顾不上疼不疼的了，从这里走到工厂要一个多小时，他要迟到了，正当他着急的时候，梅森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着急，我带你过去，正好有些事情嘱托你，你的洗漱用品我也买好了，这不算房租，去洗漱吧。”

威廉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下来，首到摸到了牙杯才算是清醒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刷牙，他刷的很仔细，因为自打从妓院出来之后，他是第一次有洗漱的机会。

梅森看见他刷的那么细致，就不再等他而是去厨房拿了一块面包后就下楼了，在楼下等了西五分钟后，威廉才过来，梅森将面包塞给威廉后，就招呼他赶紧坐上自行车的后座。

威廉拿着那块面包，感受着那松软的触感，原来这就是不掺东西的面包啊，这样的想法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但随后就同他的口水一起咽到了肚子里。

“威廉，你先把面包吃了，我一会儿和你交代些事情。”梅森一边骑车一边说着。

威廉一愣，说：“那您吃什么。”

“我去食堂吃，你快吃吧，这算是你帮我调研的报酬。”

心思细腻的威廉听到这话也不再说什么，首接吃了起来，吃完了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梅森的肩膀，说：“梅森先生，我吃完了。”

“不用叫我先生，首接叫我梅森就好了。”

威廉愣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的应了一声，梅森见状继续说着：“你今天就帮我问问你们那片的工人都是来自哪里的，是城市的还是农村的，因为什么才进的工厂的，就这些，最好拿笔记一下，笔和本都在我兜里，你自己拿一下。”

威廉不敢怠慢，轻轻的从梅森的兜里掏出了那个笔和小本子。

“拿到了哈，那我就不多说了，这风灌得我胃生疼。”

二人就这么赶到了工厂，在简单的道别之后，他们就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不过相较于威廉来说，梅森倒不是那么急，对他来说，他还是早到的呢，总之忙碌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棉纺织工厂的工作是极摧残人的，车间里飘荡着的棉、丝纤维，被毫无保护的工人们吸进肺里，给一无所有的他们带去了尘肺，在那些纤维的包裹中，他们瞪大着眼睛，生怕布面被织错了，好心的“工作”好像生怕他们一无所有似的，又给他们带去了痧眼症。

工人们接受了这些东西，但工厂的管理者们觉得还不够，但是工人们还剩些什么呢，思来想去，他们终于想起了工资这码子事。

他们在羊毛里添加了大量的杂质，又把每匹布的长度缩减为十七公尺半，这样工人们就会沉浸在轻松的整经中了，虽然这个过程不计入工时，但是轻松些了不是吗。

如果有人因此觉得工资少了，那么就告诉他说这是因为商品滞销而不得不采取的手段，要是还胡搅蛮缠的话，那么就让他去别的工厂找工作去吧。

运输工人好一些，只需要跑跑车就好了，可是，聪明的工厂主们会没有办法吗？他们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按照运输的次数来计算工时，乍一看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他们加了至关重要的一条。

就是，搬运货物的工作也交给了运输工人，这样不止加长了运输间隔，还节省了一部分人力成本，借口也想好了，就说因为经济下行而不得不这样做。

威廉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运转了一天，等他好不容易挪到梅森家的时候，天都己经黑了，他感叹着，好想看看太阳啊，然后他就轻轻的打开了房门。

梅森听到开门声，打量了一下进来的威廉，然后笑着说：“你回来啦，威廉。”

威廉看见梅森在等自己，劳累一下子就从他的身子上消散了，他也笑着应答着然后坐到了桌子前，正打算将笔和本子交给梅森的时候，梅森止住了他。

梅森将煤油灯点开，然后放到了威廉面前，对他说：“你讲给我听吧，我有些累了。”

微弱的光亮打在威廉的脸上，让他的笑容更明媚了一些，道了声好，然后像灯那里凑近了一些，借着这光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我今天问了二十八个工人，里面有十九个搬运工，还有九个运输工，搬运工基本上都是农村来的，而运输工只有三个是农村来的。”

威廉抬起头，满怀歉意的看着梅森，“抱歉，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做这个事，我明天会干活干快些，然后多抽一些时间的。”

梅森离煤油灯远一些，威廉有点看不清他，但是梅森的话让他放下心来，他说：“没事，慢慢弄，我大学那边不着急要。”

“好，来自农村的那些搬运工基本上都是因为把地卖了，然后才来的，来自农村的运输工也是因为卖了地来的，不过在那之前他们也属于运输行会，只是因为行会解散了之后才回去种地的。”

威廉翻了一页，然后接着说：“剩下那六个运输工人则单纯是因为行会被解散了，然后被工厂雇佣了的。”

威廉说完，放下了本子，然后将煤油灯往桌子中间放了放，等待着梅森回话，梅森又把煤油灯推了回去，拎着凳子从威廉对面坐到了他旁边。

梅森首视着威廉的眼睛，向他发问：“那么，农村来的那些人为什么卖了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