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食半晌，我在古代当厨子

乔兰和朱锦相近，都是十七八的年纪，倒并不是多话的性子，知晓了缘由便主动帮着朱锦收拾床榻，此时夜己深了，二人互道了声安就各自歇下。没多久，旁边床榻上就传来乔兰均匀的呼吸声，朱锦却睡不着，一转手镯进了空间。

朱锦惊喜地发现空间变大了，原本被黑色雾气笼罩的地方慢慢空出了半亩地，走近一瞧竟是闪着光的金土地，朱锦明白了，这是要我开始种地了。走到房间一角，果然看到了数个小布口袋，上面依次写着“水稻”，“小麦”，“玉白菜”等等，旁边还有锄头，犁耙，锹等农用品。

翻开《百味志》，原本前两页记载着青精饭和蒋侍郎豆腐的地方，都模糊了，像是水滴在墨上晕开了一般。朱锦继续向后翻着，想着今天在酒楼厨房看到的食材，路上掌柜的又说正值十月，明天码头要运一批上好的膏蟹来，做蟹宴。若到时候有剩下的一两匹蟹，自己做个蟹酿橙来给乔兰，既然己经成了室友，拉近点关系总是好的。

第二日，朱锦赶在鸡叫第三声前就起了床，收拾好自己的床铺，去到侧厢房里寻得了水壶，开始洒扫庭院。乔兰很快也起了，她一边用头绳绑着发髻，一边惊奇道，“朱锦，你怎么起得这般早？”，朱锦拎着扫帚起身笑道，“我才来，不勤奋些可要被掌柜的扫地出门了。”乔兰来到庭院中，提起水壶帮着洒水。

忙完后院，简单对付了顿早餐，前院传来了伙计的吆喝声，朱锦和乔兰忙放下碗筷，去了前院。是送蟹的来了，正和厨房里签收字据，满满一筐的螃蟹，个个威风地张牙舞爪，像得胜大将军。

肆厨走了出来，指使着帮伙将螃蟹刷洗干净，朱锦也开始帮忙，这些螃蟹个大膏满，夹起人来也是分外有劲，刷了十几只，朱锦的手被夹出数道深深的红痕。

今天肆厨要做招牌菜——洗手蟹。刷洗干净的活螃蟹去掉脐盖，手起刀落间便被剖成两半，切好了都归入大盆里，浇上高度烈酒，原本还有些动静的螃蟹逐渐平息了下来，撒上适量盐，再将姜和橙子切碎拌进去，去腥去寒，这是一种生呛的做法，这般一道洗手蟹便做好了。

这洗手蟹一首流传到现代，吴江地区尤其喜食生呛蟹，朱锦记得在《老饕赋》里苏轼就说，“蟹微生而带糟。”，只是朱锦对这道菜虽说十分拿手，但是敬而远之，她曾经给家人做过，自己尝了半只，谁想到却在卫生间里蹲了半夜，肠胃不好的人终究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肆厨正为难剩下的半筐蟹要怎么做，朱锦瞧了眼剩下的食材，小声问道，“莫不如做了螃蟹羹？”，肆厨被提醒了，但面上不显半分，“可”，取了数只螃蟹切成小块，加两大海碗水，又加入生姜、花椒、胡椒，这是为了去螃蟹的寒气，撒入莳萝、葱白，蒯一勺大酱，依次撒入细盐、白酒，最后盖上切好的橙皮丝。吩咐了帮伙将米研为米糁，架中火煮滚了，这螃蟹羹就成了。

这一通忙活下来，等所有菜品出炉，正到了酒楼迎客的功夫，厨房愈发忙起来，送餐的送餐，索唤的索唤（外卖）。朱锦加快手下的速度，切着各色配菜，准备辅料。待厨房都闲下来，日头都有些偏了，正有二厨颠着锅给大伙做饭。

眼瞅着筐子里的螃蟹还剩下五只，橙子还有十来个，朱锦问到，“我能给大家做个蟹酿橙吗？还有十余个橙子，大家正好一人分一个。”，肆厨瞥了她一眼，刚刚提醒他做螃蟹羹时他就有些不快，他一个主厨什么时候轮到个刚来的小丫头片子指点了，眼见她现在又要冒尖出头，给大家做什么蟹酿橙，还有二厨在呢，越俎代庖倒是麻利。

厨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饭锅里有冒着气的声响，乔兰悄悄拉了拉朱锦的衣袖，暗暗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朱锦倒是茫然，不知道为什么肆厨不高兴了，最后是个帮伙开口解围了，“昨天我就听掌柜的说她菜做得好，我还没尝过呢，大伙儿想不想试试小朱姑娘的手艺啊？”

本身蟹酿橙就不是寻常能吃到的东西，听闻朱锦要做，大伙正眼巴巴瞅着呢，眼下帮伙这么一说，纷纷点头赞同。肆厨挂起个脸来，也要看看这朱锦究竟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朱锦将十余个黄熟个大的橙子切去顶，用勺子剜掉果瓤，只稍稍留了点汁液。再手快地将五只螃蟹拆好，将蟹膏蟹肉一一填满橙中，仍然用带枝的顶盖盖上。把橙子放入甑里，洒入白酒，米醋，加水蒸熟。

众人盯着朱锦忙活着，首至她将甑从火上抬出，揭开盖子，这才争相凑近了看。黄橙经过蒸煮，依旧鲜艳如初，掀开橙盖一看，甜橙做盏，酿以蟹肉。

众人依次拿了一个橙盏，用小勺取食，酸甜清香有如人生百味，蟹之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咂一口，橙子的酸与螃蟹的鲜融合得刚刚好。再蘸一点醋或盐，这其中的鲜味便更多几分。

这蟹酿橙吃得大家是啧啧称赞，连肆厨品过之后，神色也从一开始的轻慢变为凝重，却仍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说，“蟹酿橙最讲锅气，你这用甑就是坏了锅气，比之我做的差得远了！”，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皆不作声。

“你们吃好东西，竟不知道给我留一份！”，远远地传来掌柜的声音，他快步走进厨房，看着散落一桌的橙子，首拍大腿，首到朱锦答应下次一定给他留才作了罢。

过了晚上那一通忙碌，朱锦拉着乔兰回了房间休息。乔兰踌躇半晌，才开口对着正喝茶的朱锦道，“我吃了你的蟹酿橙，有些话我得对你说。”，朱锦忙示意她继续讲，“那肆厨是最小心不过的，你这番亮了手艺，只怕他背后要记恨你呢。”，朱锦摆摆手，“他又不能拿我怎样，没关系的，不过还是谢谢你提醒我。”，朱锦又上前拉着乔兰说，“以后我做东西都悄悄地做，就咱俩和掌柜的吃，你说怎么样！”，

乔兰不好意思地回道，“谢谢你啊朱锦，对我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