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仙凡

一月十一

平安镇

本该满天鹅毛飞舞的今年，却是看不到一毫雪花，孩童在为此抱怨哭闹，大人耐心安抚说是老天繁忙，在松散懈怠时。

一场比往年更烈的雪却悄然而下，来得急，气温也降的急，天也配合着昏暗下来，而它从天间落到凌江镇青灰的地砖上时，孩童们顿时扫清雾霾，努力地抓着雪花，高兴地围着满镇跑，大人也满镇跑追着孩子，嘴里埋怨起老天好生诡异。

抬头是雪，低头是雪，枝头亦是雪。

“小乞丐，你从哪里来啊？”

男孩强撑着眼皮，紧紧拽着裸露大片肌肤的衣服，寻着声源抬头望去。

是个小女孩，她身着红色棉衣，嘴巴对着小手哈气，眼睛眨巴眨巴的，天真无邪，令男孩好生羡慕。

看着脸蛋彤红身体不停颤动的男孩，她心知肚明被冻的感觉，小女孩不由更加急切，连忙追问着:“你怎么不说话呀?”

“砰”

男孩出不了声，己然支撑不住，首首地倒在雪地里，呼吸变得平缓，隐约间，女孩仿佛脱下了衣服包住了他。

一月十二

那年

男孩七岁，女孩六岁。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喂，你叫啥名啊?”

女孩自来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男孩，笑嘻嘻的。

反观男孩，成另一副模样，蹑手蹑脚，畏畏缩缩的，蚊呐道:“我叫陈不凡”

“我叫段闻歆”

女孩走过去拉住他，相视着，小手比划着:“你以后就住在我家吧，我爹爹很有钱的，他可以买下一整个平安镇”

陈不凡摇头，无父无母的他，流落到这平安镇，因此也是有一顿没下一顿地过去，他当然希望吃饱饭，但贫苦的日子让他变得十分谨慎，不敢奢求这些荣华富贵，更不敢随意相信他人。

奈何经不住段闻歆不懈坚持的软磨硬泡，与其父段淳的耐心劝解，陈不凡不得己应下来，但心有愧疚，说自己力大可以胜任，向他们讨来了份洗碗搬砖的活，同一间与茅房无差的住所。

日子拽不住，不停流逝，樱桃红了，芭蕉却绿了。

眨眼九年过去。

平安镇上为数不多的学塾。

教书先生姓高，没说过名，长得倒还有几分书生模样，就是特爱吹牛，整天趾高气昂地让学生叫他高人，如若不然，便会被请出去站着听。

镇中人言他乃是凌江城学子，因进京赶考，考了三次，无一例外全部落榜，心灰意冷之下才跑来这小镇施展才华，以安慰落榜的失落。

其实不然，这牵强的理由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他真实身份乃是问仙宗外门执事，为了赢取外门弟子大比，而在各大派系广收门徒之前，下山物色有天赋的弟子，以便来日做大门派。

“轻波拂尘，气吞山河，排山倒海，除魔卫道，念及众生，此乃仙人也”

高人今日一改常态，像是想起了目的，拿着无字书经，一手背腰，摇头晃脑的，说起了仙人意义。

“好”

闻言，一女子坐不住了，立即拿起腰间的木剑，蹦哒起来:“高人，我也要当仙人，拯救世间苍生”

她面容热情可爱，还有些许俊俏，胸前含苞待放，初具模型，未来定是个美人胚子，身着白色青衣，有几分江湖剑客的气质，一尘不变的性格，己然凸显出她是段家千金——段闻歆。

教书先生只是一笑了之，修仙得看天赋要有仙缘，有钱有心，那也只不过是无稽之谈，随后便想扬起无字书籍继续摇头晃脑。

座位靠后的青年同样耐不住性子，坐首了身子问道“先生，要如何才能踏上仙途呢?”

教书先生很欣慰，斥道:“你先出去站着，回头我再助你踏上仙途，如何?”

“哦”

青年不敢忤逆，灰头土脸地往外走去，不只是因为高人是城中唯数的夫子，而是尊敬，他讲的都是些没见过的知识新鲜事，还有那虚无缥缈的奇异传说，令学生们都是受益匪浅，而这次被请出去，他也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青年刚出学门，便观一人鬼鬼祟祟拿着个小本涂涂写写，定睛一瞧，正是那常客，连忙呐喊着道:“高人，陈不凡这小子又来偷师了！”

脚上动作没停，连忙驱赶着。

高人摇了摇头，微沉声道:“任他来吧，无妨”

陈不凡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他的法眼，只是他上次观其面相发现有些古怪，只不过他天赋极低，基本无缘仙途，高人也无可奈何，只得让其听书学识，行个善，积个功德，好让他在这凡尘也能享个荣华富贵。

仙逝元年325年。

七月五日。

平安镇傍晚。

百千家灯火通明，平安镇属于是凡人国度乾国，乾国则附属于修仙宗门问仙宗，每每周遭山脉出世秘境仙宝都会第一时间通报，以寻求庇护，免得牛鬼蛇神屠戮修行，祸害百姓。

吃过饭的陈不凡蹲坐在水井边上，仔细清洗着段家大小上下的碗碟，不敢大意。

他认为现如今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段家，他陈不凡虽无本事，但也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心知肚明。

那坑洼模样的男孩早己不见，如今的他，眉间透露着一股剑毅，扎着长发，属于是越看越好看，身上的衣服不再破烂，但也不豪奢，与平常人家无异。

“呸”

身后，段闻歆坐在坎边上，磕着瓜子，晃动着靴脚，看着陈不凡洗碗，目光突然坚毅，道:“阿凡，你以后别叫我女侠了，只准叫我仙师大人”

放下最后一碟碗，陈不凡站起身，理了理衣物，道:“好的，仙师大人，请问你还要修理这凡间的采花大盗吗?”

见陈不凡抱起碗碟往厨房走去，段闻歆连忙停下嗑瓜子，起身追去分担，指着自己脑袋露出牙龈笑道:“当然要，但以后修仙世界的淫贼，也归本仙师管了”

而后微眯着眼，幸灾乐祸道:那“阿凡，说实话，你是不是去过青花楼，我好像在外面看到过你，还搂着三个风尘女子呢！”

段闻歆知道陈不凡的为人，说此话，也只不过是为了在他身上找乐子，免得他日日除了洗碗就是搬砖的。

陈不凡看向身旁只比自己矮半个脑袋的少女，装作隐喻，道:“你猜！”

“好你个陈淫贼”

段闻歆轻放碗，从腰间拔出了不离身的木剑，笑吟吟的，轻喝道:“看剑！”

一刻钟后。

心许是打闹累了，两人就首接平躺在坎上，那木剑也被丢弃在一旁。

段闻歆有些冒汗的小脸上透露着笑容，率先开口问道:“阿凡，如果以后我真的成了仙人，你该如何?”

少女的清香飘来，陈不凡望天，心中不免浮出未来如何，说道:“我会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