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走读生，最后一节晚自习可以不用上。
现在晚间九点。
坐落城郊附近的五中，一些小商铺都关上门，离学校近些还有点夜摊，夜宵。
老旧的路灯，蛾子，飞虫争着微薄的温热。
稍远些就什么也看不见，寂静的可怕。
驰骋赛摩的罗垣、罗轩，在发动机的轰鸣下，闯入这黑幕般的夜。
秋夜天凉。
后座的罗轩，在这七十迈的加持下，吹得瑟瑟发抖。
“怎么了？哥。”
“天有点冷，来把衣服穿上。”
罗垣脱下那件黑色皮夹克，里面就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
罗垣185的体型，手臂足有罗轩的小腿粗，整个人很健硕。
“小轩，你冷不？”
风声很大，罗垣吃着嗓子吼，罗轩才勉强能听见。
“我还好。”
罗垣一个急刹，车尾足足在地上滑出一个半圆。
“给，穿上！”
罗垣脱下自己常穿的黑色皮夹克，塞到罗轩怀里。
衣服上残存着罗垣体温，罗轩始终没有穿上。
“哥，你不冷啊？”
“我冷啥，我什么体质，你什么体质？”
脱下外衣后，罗轩才发现。
哥哥穿着白色T恤，却掩盖不住那极具线条美感的肌肉。
那手臂，足足有罗轩的小腿粗。
“照顾好自己身体，你才有精力好好学习。”
罗垣打着火，裤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接起电话，开场简单“喂”过之后，罗垣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严峻。
“就在我附近吗？”
说话间，罗垣转过头，望着罗轩。
简单的眼神交流，罗轩就预感到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罗垣叼在嘴上，拨开老式柴油打火机，点燃香烟。
“小轩，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撒泡尿。”
“哥，你恐怕不是去撒尿吧。”
罗轩的敏感，让罗垣拿烟的手微微一颤，转而笑了起来。
“荒郊野岭的，我不去撒尿，还能干嘛？放心吧，没事！”
罗垣走下车，拍拍罗轩的肩膀，手插兜里，喷吐着烟雾，迈着潇洒的步伐遁入无尽的黑夜之中。
罗轩心跳的很快，不相信罗垣是去撒尿这么简单。
从小到大，作为大哥的罗垣，是一个爱笑，幽默，散漫的人。
上学时成绩很差，朋友也不多，但特别热心肠。
经常帮老吴叔收馄饨摊，给阿文婆婆送好吃的，替张屠夫送女儿上班……
邻里之间，除了说罗垣没找个正经的班上，个个都是赞不绝口。
可即使是这样的一个人，罗轩始终觉得大哥身上有一层霾，蒙蔽着，让罗轩看不清。
无月无星。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仅凭赛摩的远光灯照明。
罗垣去了很久，显然己经超过一泡尿的时间。
罗轩更加确信，大哥不是去撒尿。
“他究竟干什么去了?”
罗轩喃喃着。
一丝腥臭的微风，飘荡而来。
透骨的寒气从罗轩的背脊骨，一首传到五脏六腑，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让罗轩首接跪在地上吐了出来。
地上红的白的黄的，全然分不清晚餐的什么。
呕吐冲顶喉咙的胀痛感，让罗轩的泪水都迸了出来。
静，太安静了。
安静的让罗轩快窒息。
黑暗之中，似乎隐秘着什么东西。
仿佛来自西面八方，又仿佛贴在身后，贴在耳畔，在对着你后颈吹着凉气。
“哥怎么还没回来？”
即便穿着罗垣的皮夹克，罗轩依旧是冷的发抖，双手环抱，牙齿也在“咔咔咔”的打架。
望着地面上的呕吐物，罗轩没多想，没准是自己吹了凉风受了寒。
视线范围停留在光亮地方，那无边的黑暗，看得多了，似乎能把人吞噬，看得人迷离。
在这种时候，头脑的活动异常活跃。
总会想着什么不好的东西，置身于肉眼不能看到的地方。
再猛地钻出，吓人一个踉跄。
想到这，罗轩赶紧止住。
人总不能自己吓自己，作为一名坚定地唯物主义战士，怎么能想那些未经证实的东西。
不能受封建迷信的害，要相信科学。
十多岁少年的懵懂，在读书时期开智，不免对世界或多或少迷茫。
悠扬的梵音阵阵飘荡而来，其间夹杂着凄厉的哀嚎。
罗轩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小兄弟，你在等什么人吗？”
冰凉的女人声音，不止从何处传来，回声荡荡。
“你是谁?”
幽幽的黑暗里，逐渐清晰出一个人影。
来人一袭白衣，脸色煞白。
“我在路边打不到车，你可以捎我一段吗？”
倘若不是那悬浮半空的双脚，不信鬼神的罗轩或许会相信眼前这个女人。
白衣女人来到车前，让罗轩挪挪。
罗轩挪到赛摩前座，白衣女人侧着身子坐下。
“走呀，我家就在不远的陵园。”
内心十分抗拒白衣女人，可身体怎么都不受控制。
驾驶着赛摩，罗轩载着白衣女人，顺着一条小道，穿过一小片竹林，就来到女人所说的地方。
“出现幻觉了吗？”
到这一刻，罗轩依然不相信自己眼前所发生的的一切。
为了让自己清醒，罗轩选择闭上眼睛。
上课时听老师说过，幻觉产生，是视觉与大脑出现错误，紊乱人的判断。
那只要切断视觉，问题不就迎刃而解。
罗轩确实是看不到了，可听觉、嗅觉、触觉尚在。
陵园里充斥着香烛纸钱的味道，女人的声音依稀在耳旁环绕。
“桀桀桀桀——”
“假的，都是假的！”
罗轩拼命挥舞着手臂，女人刚才是站在旁边。
可挥动的手什么也没触碰到，空荡荡的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假的！果然是假的！哈哈哈哈！”
不管之前发什么，女人不在，就可以推断这一切只是罗轩的臆想。
罗轩是如此确信。
就在此时，湿哒哒、滑腻腻，如同肉感般的东西，缠绕着罗轩的脖子。
这十分真实的触感，让罗轩不得不相信，自己应该是碰到什么东西。
不管多么嘴硬，这一刻，罗轩的心理防线彻底守不住了。
挣脱开那触手般湿滑的物体，猛地睁开双眼。
在陵园里失声大吼出来：
“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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