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法则

“我没有。”张建勋说。

我心疼你。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他不敢，也不配。

李铭载审视着他的表情，好像在鉴定这句话的真伪，渐渐地，他呼吸平复下来，眼神中的凶光也淡了下去。

李铭载松了手，跌回到沙发上，不耐道：“动作快些，朴正还在下面等。”

“他走了，”张建勋重新抽了两支棉签：“如你所愿，他全知道了。”

李铭载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上楼了？”

张建勋为他穿上新衣服：“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想砸开门进去的时候，被保安请出去了。”

李铭载忽然觉得嘴角的伤口火辣地疼，他很想冷笑一声，或者嘲讽几句，但发现开了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沉默了，只是在出门时，他突然回头说：“你也是。”

“什么？”张建勋不明所以。

“如果受不了，也可以走。”李铭载没入走廊灯光中：”随时都可以。”

李建勋怔了一会，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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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在氨水汽下，以几不可察的角度，漂转。

一度。两度、三度。

最终还是无法逃脱，水的张力、杯壁的引力，那么多的因素拉扯着它，不甘它停在水中央，而是要把它拉向杯壁。

注定无法平静。

“代理把我约到这里，就是为了喝茶？”李铭载把玩着手中精致的茶盏，见朴正还是一言不发，兀自笑了笑：“连话都不说？”

朴正的手很稳，繁复的茶具在他的手中舞动，有条不紊却有山雨欲来的肃杀感。

这个阴郁、不甘，甚至在厌世中带着自暴自弃的年轻人，己经磨开了自己的刃。他变得复杂、深刻、喜怒不形于色，不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沉郁的压迫力。

但显然在李铭载面前，这点稳重不堪一击。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我喜欢你，所以你己经具备了伤害我的能力。这点稳重太脆弱了啊，他不开口，只是因为预感了崩溃。

真相的分量有时重如千钧，不是谁都承担得起，只会被它们压倒在地，碾成渣滓。

“这么多年…你一首是这么过的吗？”开口时朴正的嗓音哑得厉害，他忘记了使用敬语，出卖了此刻内心的汹涌。

李铭载轻晃茶水，专洼地让水面没过沾在和沿上的茶叶。

朴正红了眼眶：“你回答我。”

李铭载擦起眼皮，却只是问道：“昨晚没睡好？”

这个男人太可恨了。

朴正抬手，缓慢地搓了搓脸，手和人都开始发抖。

李铭载有些惊讶和好笑地眨了眨眼：“很重要吗？这种事也不少见吧，朴代理，你…。”

“我喜欢您”朴正突然抬起头，眼中翻腾着愤恨、委屈、不甘，…还有惊人的欲望：“回答我好吗，很重要。”

他低下头，求着一个因果，李铭载有一瞬间的茫然

“多长时间了？”朴正声声逼问。

“快十年了吧…我记不清了。李铭载的笑容不及眼底：“我们之前见过？可能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吧，抱歉让你喜欢上我，但我只能说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李铭载神色倏然冷了下来：“你的喜欢又值多少钱呢？”

“这个音频，你应该对它很熟。”李铭载手指灵巧地点了几下手机屏幕。朴正脑中骤然炸开。

只听到中年人在粗喘：“李会长今天表现…这么好，那是不是应该给点小奖励呢？”

“我同意

“想要小奖励吗？”李会长？”这是第三个人。

呜咽声中夹杂着吞咽的动静，年轻的男人在靡乱中，声音都抖了：“呜…想要，小奖励。”

音频募地放完了，暖昧而浑乱的气氛却充满了整个办工室。朴正白了脸色，怔怔地看着这个面无惭色，反而神情嘲弄的男人。

仿佛音频里哭喊奉承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

“让我想想，你录这段录音，只是单纯录来收藏的可能性不大吧。”茶水在掌中晃动，那片杯沿上的茶叶就是带不下来。

李铭载干脆用手，把那片茶叶择下来，扔进了烟灰缸：“你想用来危胁我…危胁我不要再去做这种事？呵，你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吧。”

朴正预感到一种久违的窒息，脑中像是有什么被重新唤起，这和他当年别被人跨在头上，踩进地里、沉进泥沼里的窒息感一模一样。他在沉默中咬紧牙关，可李铭载那张薄唇一张一合，就是不停。

“你只是想让我给你转正。”李铭载盯着他发红的眼睛，随后一锤定音。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被无情地址下。

眼前这个男人，不再圣洁，却依旧高贵、遥不可攀。他是神，是仙、是魔、是鬼。他不论是沦为人牲还是高高在上的董事会长，永远拥有支配自己的能力：“你可以曝光试试看，那点舆论，够不够杀死李铭载？”

“李铭载。”朴正猛地站起身，“你不要再说了，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朴正心中的欲毁了他自己，可是喜欢你是真的，李铭载，你怎么能拉我出沼泽，又亲手毁灭我的灵魂。

“不是什么？”“我…”朴正想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可这句话、此刻说出来就如掌掴在他脸上，李铭载会发笑。

“别我啦，”李铭载向后仰，靠在沙发上，姿态优雅又居高而临下：“你想什么呢，你喜不喜欢我有什么要紧？朴代理，”他的眼神毫不客气地把朴正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明明长得高大英俊，心性却没断奶。”他下了结论。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你得搞清楚自己的站位——你都得企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