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亲人的呜咽声、刺鼻的消毒水味,在苏墨恢复意识的这一刻,一起涌入发胀的脑袋。她缓缓睁开眼,却被刺眼的灯光晃到,下意识又闭上了眼。
昏迷前的一幕幕开始在脑海中浮现。ICU的门缓缓打开,苏墨迫不及待扑过去看母亲,可眼前的母亲己经变了模样,呼吸沉重、眼窝凹陷、头颅肿胀……苏墨拼命忍住哭声,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十天前,母亲摔了一跤,半侧身体无法动弹,医生诊断脑出血,手术后就住进了ICU。苏墨把自己毕业后攒的积蓄全部搭上,又和亲戚朋友借了个遍,才勉强凑上这段时间的手术费用和住院费用。可是母亲丝毫不见好转,仍然没有任何意识,脱离不了呼吸机。一天两万多支出,苏墨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放弃吧,尽力就好。”这句话听了无数次,真正做决定的时候,才知道有多痛。如果能持续治疗,母亲或许就会好起来。苏墨越来越自责,心里像被剜去了一大块。自己才刚毕业五年,顶着博士的头衔,拿着微薄的薪资,还没有来得及让母亲享福,甚至在至亲重病需要钱的时候,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去。
苏墨看着母亲微动的眼睛,一声声喊着妈,希望奇迹发生。但母亲终究还是放下了一切,两行清泪,一世安详。苏墨甚至来不及反应,命运的手就将母亲这座她唯一的靠山推倒了。苏墨一时难以接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此刻,她清醒过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开始接受母亲离世的事实,强打起精神准备坐起身来,母亲的后事还需要她来处理,她不能在此时倒下。
她再次试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顶上亮着的白炽灯,灯泡钨丝发红,屋子里光线昏暗。苏墨的脑子昏昏沉沉,感觉自己在梦里一样。她努力地想翻动一下身子,感受到了腿部由于长时间不换姿势导致的一阵阵酥麻,她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梦。
苏墨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扭头看了看窗子的位置,老式带着窗棂糊着纸的木制窗户半开着,灰蒙蒙的天空中正好飞过几只燕子。
她的动作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墨墨醒了,墨墨醒了!”突然,一个中年女人从门口蹿到床边,抓住她的手。苏墨睁大了眼睛,这不是母亲么?!惊恐中,她抽回自己的手,用手揉揉眼睛再次辨认,没错,是母亲,是年轻时候的母亲!苏墨看着屋子里的陈设、年轻了二十多岁的亲人们,心里一阵打鼓:难道时间倒流了?!她眯起眼睛,仔细瞅了瞅门口挂着的日历,2003年!!!她回到了20年前,此时她才16岁!!苏墨一时呆住了。
她正发着呆,突然被母亲滴落在手上的泪带回到现实。刚刚母亲正从外边打水回来,听到苏墨醒了,便立刻冲进来,放下手中的搪瓷杯,摸着苏墨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喃喃自语地说着:“终于醒了,要不烧坏了脑子怎么办,我们墨墨成绩一首很好,可不能耽误了高考......”
苏墨又惊又喜,泪水夺眶而出,还能握着母亲的手,还能听到这些唠叨,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最重要的是,命运之神眷顾了她一次,让她有机会能重来一遍,弥补前世的遗憾。
她狠狠地咬了下嘴唇,暗自发誓不要再做前世那个穷困潦倒的“孔乙己”博士,重生后定个小目标,做个首富,让母亲享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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