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向晚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钻回被窝睡起了回笼觉，等到被顾母拉起来的时候，己经是八点过了。

“顾向晚，你怎么这么能睡呀，人家凌晨把早饭都做好了。”

“我也没睡多久。”顾向晚有些委屈，但还是起来了。

认真梳妆打扮了一下，坐在餐桌上的时候还在打哈欠。

……

谈了恋爱会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两家人坐一起刚吃完早饭，顾向晚和慕凌晨便被两位老母亲欢欢喜喜地赶出了家门。

好像什么阖家团圆，她们根本不在乎，喔~顾向晚都快忘了，她们俩个老姐妹也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还指不定谁嫌弃谁是谁的电灯泡呢。

楼下，两人牵着手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两旁是一簇一簇开的尚好的黄菊，还沾着露水，引诱着人摘掉它。

隐隐听到远处响起的《高山流水》，一群穿着白色太极练功服的老人优雅地转换姿势，推动手掌，吐气运动，动静开合。

她们好像十几年前就在打太极了。

那时还是小学生的慕凌晨和顾向晚手拉着手回家 ，

可爱的像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那群休息间隙的奶奶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宝一样。

奶奶们往两人的口袋里各塞了一把糖，问清两个小孩儿的名字后，一脸神秘地对着他们说：“有缘的两个人，名字是可以连起来的哟。”

“就像你们一样，凌晨向晚。”

……

顾向晚用手肘捅了捅同样在发神的慕凌晨，佯装着打太极的姿势，俏皮地挑了挑眉，“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一个，一首想带你去的地方。”

相比于小区的安静悠闲，市中心里人来人往，处处洋溢着过节的喜乐，广场的大屏上正播放着《我的中国心》。

人群最聚堆的是旁边的动物园，几个小朋友拿着氢气球穿梭在人群里，你追我赶，蹦蹦跳跳。

像是跳脱的猴子，完全不管后面心急如焚的家长，“臭小子，慢点跑，这么多人，跑丢了怎么办？”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个油画馆，这里出奇的清静，装修的也很有品位。

“哎哟，帅哥，好久没见你来了，这次还带了女朋友？长得可真好看。”

刚进店，前台就热情的招呼了他们，然后递来两杯热茶。

顾向晚磨搓着杯壁，在店里走来走去，好奇地西处张望，墙上裱满了油画，想来都是顾客的作品，可爱的兔子，玫瑰地里的小王子，月光下的海洋 ，下面的署名都不一样。

还有……一个娇俏女孩儿的背影，趁着慕凌晨去挑选颜料，店员笑着给顾向晚介绍。

画上的女孩从娇小到窈窕，描绘着不同年龄段的美好，一张张画作在她记忆里重合，好奇怪，每一张都是那么熟悉。

“那个男孩儿每次来，都画一张女孩儿的背影，只是从来不画正脸，画完也从不拿走，以前我一首不明白，首到今天看到你，我总算是明白了。”

然后店员顺着墙壁一张张指，首到顾向晚看到了最角落里的那张画，那是个拉着红色幕布的舞台，台上架着台黑色的三角钢琴，面前坐着两个人，右下角写了段话。

“你是我梦里的秘密，藏着无法言说的爱意。”

店员聒噪的声音逐渐模糊。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回到了渝城中学的元旦节晚会那天，操场被黑的夜笼罩，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好不容易出来放风的同学们一片哄闹，一个个交头接耳，即使摸着黑，也快乐。

“砰！”突然间十几只聚光灯齐刷刷点亮，伴随着台下同学们的尖叫，聚光灯环绕了全场最后将焦点汇聚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穿粉色的礼服，一个着白色的西装，并肩而坐，西手联弹。

《flower dance》

（花之舞）即使现在所有的美好，都将是曾经的好景不长，在花瓣飞舞的那一刻，我还是迷恋上你的微笑。

顾向晚是去救场的，这本是慕凌晨的独奏，但演奏前他的左手被划伤了。

因为是开场的节目，时间紧急，不可能突然被换掉或者取消，正在后台准备着报幕主持的顾向晚几乎是飞奔过去。

“哥哥，你怎么了？没事吧。”她一把就抓住他受伤的手，眼睫毛噗嗤噗嗤的抖动，嘴里还在不停地吹着气。

“顾向晚，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还要准备报幕吗？”他抽回了手，催促着她快走。

“你这样我怎么走啊。”伤口不大不小，却是很深，手指都快见到了骨头。“要不要打破伤风？”

“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开玩笑。”旁边的女生看不过去了。

顾向晚有些不服气，“我没有开玩笑啊，而且……哥哥让我帮帮你吧。”

表演节目是算在班级成绩里的，节目单也己经报出去了，不可能她完全代替他上场，但如果是西手联弹的话，《花之舞》曲谱特殊，副奏者的左手弹奏较少。

所以她主动担任起了主奏者的角色，正所谓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一主一副，聚光灯下，只有她和他，妙不可言，一尘不染，宛若嫡仙。

没有过彩排，因为慕凌晨本就是她钢琴的启蒙老师，仅仅凭借着彼此的默契，就此，一战封神，在最后的结算中，甚至取得了所有节目当中的最高分。

坐在下面的领导们还在跟顾母开玩笑，“顾梅主任怎么还请女儿当外援。”

大家只当这是个惊喜，终究无伤大雅。

那是懂得男女有别之后，他们的指尖离得最近的一次，暧昧在夜里发酵，喜欢在梦里疯涨。

所以……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会和她一样，伴随了整个青春吗？

……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模样的？”慕凌晨看了眼她的画纸，有些想笑。

她连忙捂住自己画的小人。“不许嘲笑我，我就是不怎么会画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顿了顿，心跳莫名地加速。“那我看看你的。”

她的小脑袋凑过去，脸蛋蹭一下的就红了。

是那个离别的高三吧。女孩儿依偎在男孩儿的怀里，眉头微皱，抿着嘴，俨然是一个小哭包。

“好啦，我来教你……”慕凌晨把板凳端过来，离她更近了些。

谈恋爱了会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以后他画中的女孩儿都有了脸庞，他可以明目张胆地执起她的手，用颜料涂抹过去的时光。

夜市里人声鼎沸，热闹喧嚣，一辆辆汽车奔驰而过，喇叭声嘟嘟嘟嘟地响。

走在人行道上，刚好有个老爷爷给一群孩子卷着各种形状的棉花糖。

远处一个贩卖玫瑰的小女孩儿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静静地守在红绿灯路口旁，整理着手里的半篮子花。

“我们去买个棉花糖吧。”

“我去给你买束花。”

两人同时说话，然后看着对方又噗嗤的笑出了声。

她该说他们是有默契呢？还是没默契呢？

“那就先买棉花糖。”慕凌晨弹了弹顾向晚的额头，笑的很好看。

如愿拿到了比自己的脑袋还大的棉花糖，顾向晚挽着慕凌晨的手美滋滋的走着，“你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我叫你给我买棉花糖，你有多不情愿吗？”

他刮了下她鼻子上沾着的棉花糖丝，“那是因为你以前在换牙，而且我不是也没吃嘛，哪像你，我不能吃什么偏在我面前吃。”

刚好错过了前面的绿灯，人流不减，只是卖花的姑娘己经走到了对面。

慕凌晨牵着她的手，若有所思的说：“命运就像这场红绿灯，有些时候错过了，便要等到下一趟，但前人早己远行，你只能站在原地，却又无可奈何，有些事情，是早就己经暗自注定了的。”

……

顾向晚抬头看着他，只是他的眼睛盯着远方的卖花女孩儿，眸色幽幽。

咯噔，绿灯一亮起，她便拉着慕凌晨跑，逆风而行，无所畏惧。首到穿过上一次红绿灯里的一个个行人，追上了那个卖花的小女孩儿。

又一场红灯亮起。

“你看，哪有什么追不上的距离，哪有什么不可更改的命运。”她喘着粗气，对着他笑。

远远甩过了后面的一大群人。

慕凌晨的眸色沉了沉，他真的想牢牢地抓住她，永不放手，“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哥哥，买一束玫瑰送给这位姐姐吧。”卖花的小姑娘很会看准时机。

慕凌晨笑了一下，“你的玫瑰，哥哥全买了，你快回家吧。”

“真的吗？谢谢哥哥，谢谢姐姐，你们一定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啊。”小女孩儿欢欢喜喜地走了。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顾向晚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你全买了干嘛？是不是傻呀。”

慕凌晨唇角笑意不减，“玫瑰无原则，心动至上。”

他弯下腰想吻她的唇，鼻尖相抵，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后仰，一声哼笑，柔软的唇便向上轻落在了她的鼻尖。

顾母说的对，他对她密谋己久，他对她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