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墨】云与海

“等小爷考完试，就带你去看海。”

苏墨靠在窗边，出神地望着外面黑灰色的铅云翻涌，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提起海，病床上少年有些暗淡的瞳孔久违地闪着光彩，“墨，海边的天空是蓝色的吗？”

苏墨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想要透过朦胧的灯光看清叶辰的模样，他忽然变得感性起来，竟不知如何作答，“当然啦，你很快就会看到的.”

叶辰想象不出千里之外的那片天是怎样的空灵澄澈，但还是开心地笑了.“墨，你明天高考了吧.”

苏墨的笑容中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点了点头.

“早点回去睡觉吧，你这段时间太辛若了.”叶辰的声音低低的，夹带着心疼和歉疚.

苏墨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帮叶辰盖好了被子，“晚安，小朋友.”

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进黑夜.

房间里，他的小朋友翻了个身，含混不清地嘀咕了一句，“墨，我好像喜欢你……”

苏墨正准备把手机交上去，电话铃声响起.他有些吃惊，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请问您是叶辰的家属吗？”

“..是.”

“患者的情况很不好——”

苏墨挂上电话，整个心都沉了下去.他毫不犹豫地向外跑去.

“阿辰，等我.”苏墨咬唇，指甲在不知不觉中己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周围的考生面面相觑:最后一场考试还有十分钟开始，他疯了吗？

闪电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短暂地照亮这座被黑暗侵蚀的城市.暴雨倾盆而下，原本还算平整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世界只剩下冷漠的黑白，像一出荒诞的后现代戏剧.

雨水淋湿了苏墨，也浇灭了他心底的一些东西.

他的小朋友还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如高考前夕他离去时.只是叶辰的一半身体被埋在各式仪器和导管中，他瘦小的身躯仿佛也成了它们的一部分.

心电图己成为一条平稳的首线，向左和向右都延伸到生命的尽头.

“小叶走得很平静，只是最后……还一首念着你的名字."叶辰的主治医生，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无不遗憾地道.

“您辛苦了，休息会吧.”

老者长叹一声，看向苏墨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怜悯，他走时带上了门，留下苏屋与叶辰独处一室.

苏墨俯下身去，温柔地撩起少年额前的碎发，轻轻抱住了叶辰己无生命的躯体，“阿辰，我来了.”

泪水湿了衣襟，晕染出往昔的点滴.

雨还在下着，那是天空的泪水么?

三月后，苏墨带着叶辰的骨灰登上了一列通往远方的火车，把琐碎的生活抛之脑后.

他来到海边时，己是黎明将至，微风裹挟着海水腥咸的气息扑面而来，涛声阵阵，波浪拍打着礁石，白色的泡沫在每个浪尖欢快地跳动着.

“阿辰，我们到海边了哦.”

东方的天空，水天相接的地方现出一抹鱼肚白，朝阳正冉冉升起，阳光如同细碎的金屑在海面上铺了均匀的一层，海显得愈加深邃.几朵棉花糖般蓬松的云点缀在蓝宝石样空灵澄澈的天上.海鸥在海天之间自由翱翔.

那是叶辰憧憬过无数次的地方，是他的心之所向.

“等小爷看完海，就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