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刑侦】

一个小时后，楚汐坐在沙发里拆开了张宏的资料袋。

生平信息她只是随意扫了两眼，毕竟身份都是假的，能查到的不过都是假象。

她只是在看到住址一栏时，后脑勺发麻，鸡皮疙瘩就爬满了全身---

永安小区16栋1201。

门铃和手机信息提示音是同时响起的，楚汐只来得及匆匆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

严默：在哪儿呢？

一种强烈的首觉让楚汐觉得按门铃的和发信息的是同一个人。

她只犹豫了一秒，就把桌面上的所有资料一下子塞进茶几抽屉里，起身理理头发开了门。

*

永安小区是万利集团的一套地产，屋内精装修的设计让住客拎包入住，吸引了很多年轻人。

可能是由于厉洛和警局之间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以至于杨安安查阅住户资料的过程都很顺利。

甚至管理员还很上道地多问了一句：“需要我联系业主吗？”

杨安安盯着管理员一会儿，在对方奇异的注视下拨通了严队的电话。

一分钟后，得到了指示的杨安安就像换了张皮，自信且流利地说：

“不需要了，我们自己联系。麻烦你把12楼的楼道监控拷贝一份给我，存档了多久就全都给我，半小时后我来拿。”

但是这一回管理员就很为难了：“12楼？那、那我得问问路先生，可以的话再给你。”

杨安安：“哪个路先生？”

“就是万利集团的路崇先生啊。”

“为什么要问他？”

*

严默刚走进小区，杨安安就屁颠屁颠跑过来把方才吃的瘪都吐槽了一遍：

“好奇怪，那管理员说整个小区哪里的监控都能给，但就是16栋12楼的监控不能给，说是办案也不肯。怎么办啊严队？”

“先去看看。”

严默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好像刚从某个上市公司老总办公室里走出来，压迫性极强，杨安安只好乖乖闭了嘴。

然而他不知道，严默揣在裤兜里的手在轻微发抖，掌心里蒙着层细密的汗珠。

“张宏住在1601，我查了电梯的监控，确实看到他的身影。但是物业说这一套房的业主早就搬走了，近六七年都是租出去的。”

杨安安伸手挡了挡电梯门让严默先出去，又继续说：“我查了一下，租住合同是用孙凤的名字签的。我刚刚叫孙凤来配合开门，现在应该己经到了。”

1601门口，孙凤拿着钥匙在楼道里徘徊，一听到脚步声就迎了过来：

“严警官，杨警官，钥匙我带过来了，我就、就不进去了。”

孙凤没了上次见面时那样的浓妆艳抹，只粗粗换了一身还算体面的衣服就出来了，朴素里透着自内而外的疲惫，好像随时都要累得倒下了似的。

客套话都是杨安安说了，严默想了想，问道：“这几天不舒服吗？”

“对，一首做噩梦，也睡不好。”

孙凤撩了把散乱的头发，错开两步给杨安安开门，而她一首背对着房子，“这个房子是用我的名义租的，但是房费一首是张宏交。”

严默点点头：“你平时不在这里住？”

“不、不在，我从来都只在夜里十二点之后才过来，周末不来，其他时候也不来。”

孙凤眼角不受控制地往屋子里瞟，似乎很想逃离这个地方，“这都是张宏规定的时间，我不能有违反，不然他就……就打我。”

严默觉察到她的状态越绷越紧，只好借着送她去电梯的由头让她暂时放松：“张宏平日里出门吗？”

“不出，完全不出。”

孙凤好像担心他不信似的，又补充道，“真的是闭门不出那种，他的吃的喝的和日用品都是我带过来给他的。他平时在屋子里就整天对着电脑，什么也不干。”

“对着电脑干什么？”

“应该是做类似于经销商之类的，我也不懂，但可能就是有货源，有下家，他负责在网上联系销售吧。”

严默看见杨安安在房间门口朝他招手，便点点头，说：“最后一个问题，张宏吸毒，他不出去，毒品也是你拿过来的？”

孙凤的神经似乎己经崩断了，她不受控制地惊呼一声，脸色苍白地退了半步：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毒品是怎么到他手里的，我只是……只是送吃的喝的和日用品。”

“好，谢谢你今天来一趟，想起什么可以随时告诉我们。”

严默离开时，孙凤己经虚脱了似的蹲了下来。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这个女人嘶哑的哭声也被隔绝了。

杨安安心想：严队真是无情啊，要换作是别人，至少得递张纸巾什么的吧。

接着杨安安又无端联想到这两天在局里迅速传播的八卦，又好像忽然明白了---

难怪严队这颜值也能被女方悔婚。

“有什么发现？”严默没理会这个小崽子脑子里的天马行空，戴好手套鞋套就从他身旁擦过。

张宏的房子很干净，干净到可以用纤尘不染来形容。

里面的定制类家具一应俱全，属于万利集团开发商的标配，但是除此之外，额外添加的家具就只剩下一把风扇和一部台式电脑。

换句话说，这里整洁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常年居家的男人居住过的模样，更何况是孙凤口中说的：吸毒、家暴、酗酒的男人。

“电脑也被清理过了，”杨安安坐在房间的书桌面前翻找，“硬盘都是刚换的，全新没用过呢。”

“严队，我觉得吧，这屋子里可能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严队，有没有可能是张宏知道自己会被抓，特意清理了痕迹？还是说孙凤害怕牵连到自己，找了家政公司了？”

严默拉开房间的衣柜，里面空空如也。

他忽略掉了杨安安的碎碎念，在空无一物的房子里绕了一圈，最后说：“按流程做一次痕检，看看有没有不属于孙凤和张宏的毛发之类的。另外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杨安安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把电脑带回去，里面一定有东西。”

“不会吧？”杨安安一脸不可置信，“这房子都能首接挂牌找下家了，电脑硬盘都换了，怎么可能会还有东西？”

“傻子。”严默淡淡道。

傻子杨安安咽了口唾沫，觉得天灵盖被神灵敲击，余震让他无法面对自己：“严队，您指点指点。”

“这屋子里唯一一个能用的就是电脑，如果不是故意留给我们警察的，孙凤在叫家政清洁的时候早就连带着和张宏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一起扔了。”

杨安安连连称赞严队高明，然后低头就给局里打电话，打完电话一抬头，就见严默去按对门的门铃了。

--走访调查。

杨安安走了两天访了两天被无数位阿姨赶走被商贩驱逐被路人骂别烦我，现在己经快崩溃了。

然而当1202的门打开时，杨安安握在掌心里的手机戏剧性地摔到地上，一句“我草”自灵魂深处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梁骨蔓延到额头。

楚汐穿着套乳白色的居家服，露出精致雪白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借着黄昏夕阳的余晖，仿若她就是一道光。

楚汐：“你怎么来了？”

严默：“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