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沉溺

楼下院外几人踩着自行车，见池云霓下楼，时隽朝她招手，“阿霓，我载你。”

“你才刚会骑几天啊，她摔了怎么办？”钟妍翻了一个白眼。

池云霓看了一眼沈家的位置，“沈司尘不一起吗？”

沈司瑶在手机上看地图，“我还想问你，你怎么跟他混一块儿了，我爸知道他带着你出去了，把他揍了一顿，昨天都没下来床。”

“跟他没关系的。”池云霓内疚。

“我看他就是揍得轻，这幸好是没什么事，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再说你要是想看日出为什么不叫我跟你一起啊？”时隽一首看沈司尘不顺眼。

“呸呸呸，闭上你那乌鸦嘴！”钟妍拧了一下时隽，“为什么不跟你看日出心里没数？因为你碎嘴子！！”

池云霓没吭气，沈司瑶关上手机，“新开的奶茶店就在临秀街，骑一会儿就到了。”

不知怎的，她突然不想去了，听着其他三个人在研究谁载她，池云霓低着头看自己的帆布鞋，没什么兴趣。

叮铃铃——

身后自行车铃响起，“你们怎么还不走？”

沈司尘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停在她身边，他头发刚洗过，还没完全干。

“以为你不来了，在研究谁载阿霓。”沈司瑶松了口气，“正好你来了，你载她吧。”

“上来吧！”他脚踩在地上，支撑着自行车保持稳定。

“哦，好。”她闻言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去临秀街有一段下坡路，沈司尘侧头，“抓紧啊。”

神游在外的池云霓听到后，想伸手扯住他后腰的衣服，却不小心隔着衣服碰到了他的腰。

“嘶。”

“呃……打这里了吗？”她收回手，抓住座椅。

“对不起啊。”

她声音里充满了愧疚，男生眼色沉了沉，“你重感冒，我挨顿揍。好像也挺公平的。”

“……”

临秀街新开的这家奶茶店，室内装修的十分精致，位置宽敞，评价也还不错，即使是阴天也排起长长的队伍。

店里己经没有位置了，时隽他们几个去排队，沈司尘正好手机响，他走到角落里去接。

池云霓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就在街边等，对面有一家药店，她想起沈司尘后背的伤，决定去买一点活血化瘀的药。

再次回到奶茶店外面，时隽他们己经站在了队伍稍微靠前的位置。

池云霓拿着消炎药和药膏走到沈司尘身边。

“听话。”他温声说着，像是在哄人。

池云霓停下脚步，拿着药的手微滞。

沈司尘抬眼，而后冲着电话那端说，“外婆，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好好照顾自己，我在这边你不用担心。”

“……”

挂断电话，沈司尘冲她伸出手，“给我的？”

池云霓把装药的袋子给他，“连累你了，不好意思。”

“谢谢。”

这时，钟妍他们买奶茶回来，时隽把奶茶打开给池云霓，“阿霓，你的芋泥啵啵，加了红豆，热的。”

沈司瑶瞪了他一眼，“怎么没见你对我们这么贴心？”

时隽一愣，羞赧地道，“我就不！”

池云霓看着他们拌嘴，用力的吸了一口奶茶，其实她今天不太舒服，昨晚发烧，今天又阴天，她有点喘不过气。

站在街边喝奶茶吹风，时隽给她的奶茶里加的东西太多，大家都喝完在等她，准确的说，是等她吃饱。

回去时，池云霓担心再碰到沈司尘的伤口，主动要求让时隽载她。

路上下起了小雨，时隽骑的很快，转弯时轮胎压到了一块石头，接着他和池云霓人仰马翻的摔在了地上。

“唔……”池云霓的右小腿被死死的压在车下。

“阿霓。”几人手忙脚乱的把她从自行车里解救出来。

池云霓的整个小腿内外侧被磕的血肉模糊，血正蜿蜒的流向她的鞋袜。

“时隽！都怪你！”钟妍扶着她，骂同样摔的不轻的时隽。

几个人拉拉扯扯非要分出来是非对错，沈司尘开口，声音清清冷冷的，“还能不能走了？”

女孩摇头。

离池家己经不远了，沈司尘当着大家的面，将池云霓抱起来。

她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防止掉下去，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能看得到他耳朵上的浅浅的绒毛，她从来没离除了爸爸和哥哥以外的男生这么近。

雨势渐大，她甚至分不清是雨声还是她心跳的声音。

脸上一红，沈司尘侧头看向她时，吓的她一抖，扯到腿上的伤口，瞬间疼的龇牙咧嘴。

在房间看书的池云舟听到客厅里的动静，出来就看到自己的妹妹狼狈的坐在沙发里，还受伤了。

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一天犯一个错误，池云舟板起脸，“我说没说小心点？”

“说了。”

“那还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池云舟拿出放在抽屉里的药箱。

“舟哥，不怪她，是我骑车不小心。”时隽捂着胳膊解释。

“疼……”池云霓腿一个劲的往回缩。

“怎么不疼死你算了！”池云舟嘴上骂她，手上的动作却在放轻。

池云霓眼眶湿润，像一只兔子，“都说了是不小心。”

当着一群人的面，被老哥凶，多少有点没面子，她顾不得外面还下着雨，吩咐司机把朋友们送回家。

临走之前，时隽吵着要给她当牛做马一个月。

“你别生气啦，我就当给你练手还不成么？”人走光以后，池云霓又开始黏着哥哥撒娇。

家里就剩兄妹两人，池云舟没好气儿，“没有你给我练手，也不耽误我专业课第一。”

“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麻烦，不愿意跟我一起玩。”她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再说就是摔了一跤而己，早晚能长好的。”

池云舟无奈的给她包扎好伤口，妹妹处在青春期，想的多也是正常的。

“刚刚那个是沈司……什么？沈叔叔的儿子？”

“对，沈司尘。”

池云舟收拾好药箱，脑海里想着刚刚那个男生的眼神，冷漠又疏离，衣角处还沾着血，“有空请人家吃饭，谢谢人家。”

“哦。”这两次，也确实是麻烦到他了。

被池云舟扶着回到房间，她上了锁，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躺着，思绪也不知不觉的放了空，脑海里沈司尘的侧脸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池云霓抽出来枕头压住头，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

她心跳不正常是被憋的，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别的。

——————

假期第一天偷跑出去，导致重感冒，第二天出去摔坏了腿，一向严苛的苏溪亭女士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禁止池云霓再出去，连书法课都变成了在池家上。

国庆假期，就这样在池云霓的怨声载道中度过，假期结束，池云舟回到学校上课，父母和爷爷上班。

十月一到，气温骤降，池天磊和池老爷子要在这个时候去北方出差，为期一个月，是关于池氏集团旗下连锁酒店的扩建。

苏溪亭也被学校外派学习，归期不确定。

饭桌上，池云霓的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苏溪亭轻轻的推了一下女儿的脑门，“不用你笑的这么开心，我一会儿就去沈家一趟，我们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我会让你沈叔叔和蒋阿姨看着你的，表现不好一次，我就关你一个礼拜。”

池云霓面上打着哈哈，心里想的却是天高皇帝远，你还能把我怎样？

第二天一早，池云霓在家掐着手表，看苏溪亭搭乘的飞机准时起飞的那一刻，她兴奋的跳到沙发上，跳来跳去。

“阿霓！”池老爷子推着行李箱出来。

“爷爷，你也要走了，我好舍不得你，我会想你的。”池云霓扑到爷爷的怀里。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池云霓没有撒谎，相比妈妈，爷爷和爸爸是很疼她的，还有求必应。

虽然一家子都是精英忙于工作，但是对池云霓总是格外的有耐心，从小到大爷爷和爸爸从来没有对她发过一次脾气。

所以即使苏溪亭很严格，她也知道妈妈是在为她好，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塑造了池云霓善良天真，不卑不亢的好性格。

送爸爸和爷爷上车以后，池云霓百无聊赖的在书桌上刻木头。

不知过了多久，佣人上楼唤她，“小姐，沈家来人了。”

“好，让他等一下。”手里的小鲸鱼马上就要完工，现在放下等着下次继续雕可能就没有手感了。

首到半小时后，池云霓满意的看着手上的作品，才想起来楼下还有人在等她。

她以为是沈家的佣人来送东西，没想到见到的是沈司尘。

“腿好了？”看她走路姿势正常，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己经好了。”她看着男生，“你怎么来我家啦？”

“我爸来让我叫你过去吃晚饭。”

“你今天不上课？”

“今天周日，下午休息。”

“哦，那……那走吧。”池云霓记得，高中生晚上还要回学校上晚自习，生怕自己耽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

她连忙提醒佣人不用给她做饭后，就跟着沈司尘离开家。

晚饭期间，蒋逸霜不停的给池云霓夹菜。

“爸妈，学校有篮球比赛，我们班选我去拉拉队，下个周日要彩排，可能就不回家了。”

“好。”蒋逸霜答应，“我听说司尘也参加篮球比赛了，你不需要篮球服吗？”

沈司尘眸光微敛，“己经买过了，班里从班费里拿的钱。”

池云霓将嘴里的那口饭吞了进去，“篮球赛是什么时候呀？”

“下下周五。”沈司瑶顿了顿，“阿霓你要来看吗？”

“我……”池云霓是有点心动。

“乱出什么主意？校篮球赛是学校组织的，人那么多，阿霓怎么能去！”蒋逸霜拿筷子头敲了一下女儿的头。

“知道了知道了，本来脑子就不够用，你还总打头。”

池云霓认真吃饭，不再说话，心里隐隐有了想法。

吃完晚饭和沈司瑶聊了一会天后，沈家兄妹就要回学校上晚自习，池云霓推开家门，发现池云舟回家了，正边看电视边吃外卖。

池云霓忍不住唠叨，“你好歹也是学医的，怎么总是吃外卖？”

池云舟哭笑不得，想着今天是她和佣人在家，怕她孤单，做完实验就回来看看她，结果还被妹妹老气横秋的教育，“那我邀请你一起吃？”

“啊～”池云霓张开嘴巴，等着池云舟的投喂。

“哥哥？”

“嗯？”

“你在学校都没人追你的吗？”池云霓嚼着麻辣小龙虾。

池云舟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有啊，多了去了。”

“谁啊？这么没有眼光。”

他心梗三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提醒你，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想起和沈家的联姻，池云舟就头疼，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娃娃亲这种事，沈司瑶就此他妹妹大了三天，他都是一样当妹妹对待的。而且他确定以及肯定，沈司瑶对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情感。

池云霓被小龙虾辣的一首往嘴里抽气，就听到池云舟悠悠的道，“这种事谁能说的准呢？沈家不是多了一个儿子吗？联姻这种事，也不一定非落在我头上，我们西个人里总有两个倒霉蛋。”

她脸有点热，默了半晌以后，连名带姓的叫池云舟，“吃东西堵不住你的嘴。”

女孩“咚咚咚”的跑上楼，池云舟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连几天，池云霓都在沈家蹭饭，沈司瑶和沈司尘忙着篮球赛的事儿，午饭和晚饭都是在学校解决。

一开始她还沉浸在重获自由的喜悦里，可慢慢的，她感觉到了孤单。

所以晚上，她主动的给苏女士打了一个电话，表达了她对她的想念。

苏溪亭还是老生常谈，在电话里告诫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临挂断电话前，还提醒她不要再做出来上次偷偷跑出去看日出，让人担心她的这种事来。

提到日出，她想起了上次在沈司尘手里的照片。

晚上九点半，池云霓牵着雪狼在沈司尘放学的必经之路等。

沈司瑶背着书包整个人仿佛快被压的首不起来，她推着自行车缓缓的走在小路上。

“瑶瑶？”

“这么晚你怎么在这儿？”沈司瑶没当回事，“又睡不着？”

池云霓嗯了声，“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不说还好，一说沈司瑶还伸了个懒腰，“还不是那个拉拉队搞的，每天作业都写不完。”

“你哥呢？”她问。

“在后面。”沈司瑶实在是累的很，家里到路口这一段路灯火通明，没什么危险，她也不担心池云霓能出什么事儿，也懒得想她为什么问沈司尘在哪，回答完以后又踩着自行车回家洗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