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乖

陆行止从十二岁开始，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宁栀。

而宁栀的世界里，有亲人、朋友，有风景、暖阳，有热爱和梦想。

陆行止永远清冷的等在原地，而宁栀连裙角都在飞扬。

陆行止等急了，也怕急了，他做梦都想快点长大，他怕晚了一步，宁栀就被别人抢走了。

宁栀经常在睡梦中被陆行止勒醒。

强劲的手臂紧紧的箍紧她，眉头紧锁，嘴里有时还会呢喃：“不要，不要走……”

宁栀只能摸摸他的头，亲亲他的嘴角，伸长手臂拍拍他的背，一遍一遍安慰道：“我在，我在呢。”

安抚好陆行止，宁栀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大概也只能看清陆行止脸部轮廓。

这会儿，宁栀又想起他晚上说的那句话。

“就算我死了，遗嘱上你也是唯一继承人……”

宁栀心口就闷痛的厉害。

她跟陆行止的相遇，在陆行止心里是那般美好，纯洁，是他珍藏的记忆。

可宁栀知道，那背后明明就是不堪，不耻，肮脏，恶心的。

十五岁那年，她发现了妈妈的秘密。

宁青青有了男人，而那个男人就是陆行止的爸爸，一个有家室的男人。

宁栀不敢相信那个内心十分骄傲清高的妈妈，会给别人当情妇，会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她跟踪过宁青青几次，她发现那个男人对妈妈很好，关心，照顾，体贴温柔，她从没看见过那样的妈妈，温柔似水，眉眼里都写着幸福。

作为单亲妈妈，宁青青为了养大她，实在是太苦了，如今有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宁栀又怎么忍心破坏。

她犹豫了。

她在妈妈的幸福和道德的谴责间痛苦的挣扎着……

自那以后，她就经常去那个男人家附近，偷偷看看他的妻儿。

有一天，她又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那个男人的家附近，一个高端的别墅区，远远的看着那栋洋房。

也是那一天，她遇到了满身是伤的陆行止。

宁栀牵着陆行止的手走了很久。

“谁打的你？”她问陆行止。

陆行止倔强的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

“为什么打你？”

陆行止摇摇头，只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虽然他不说，宁栀却什么都知道，陆行止的妈妈，面对老公的出轨，面对怎么都无法挽回的，变了心的老公，她绝望，疯狂，只能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陆行止的身上。

可陆行止有什么错？

那天，宁栀签着陆行止的手，一首走到一家酒店门口。

那是她的妈妈和他的爸爸经常约会的地方。

宁栀指着酒店的大门说：“你爸爸跟我妈妈就在里面......偷情。”

“你可以去找你爸爸。”宁栀说。

小陆行止比宁栀矮半个头，他仰起脸看着宁栀，过了一会，他开口道：“姐姐，我叫陆行止，你要牢牢的记住我的名字。”

————

宁栀在黑暗中打量着陆行止，如今在想起来，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陆行止，”宁栀伸出手指轻轻的描摹着陆行止的眉眼，鼻梁，“那时候，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吗？”

她手指滑到陆行止的薄唇上时，陆行止突然张口，一口咬住她的指尖。

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气息，宁栀一愣。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宁栀忽然一个翻身，压在陆行止宽阔的胸膛上。

“陆行止，你撕碎我吧！”

她说。

我妈的罪，我来还！

陆行止长臂一挥，宁栀被拽回怀里，温热的唇将她淹没。

他说：“还轮不到你，姐姐。”

罪？如果真的有罪，那也全部让他来承担吧！

陆行止极致的温柔，让宁栀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的一块浮木。

她攀着它，用力的，她渴望游上岸，无尽的海水却看不到边。

“陆行止，救救我！”宁栀哭着说：“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陆行止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鼻尖上，吻去她眼角的泪，他说：“姐姐，抓紧我……”

……

宁栀整个人蜷缩在陆行止汗湿的胸膛上，轻轻的颤抖着，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

陆行止的大手安抚的抚摸着她的背。

“陆行止，”宁栀哑声说，“三个月前，是我亲手拔了我妈的管子。”

陆行止的指尖穿过她的头发，拢住她的后颈，轻轻揉捏，嗓音低沉的说：“我知道。”

“你恨她吗？”

宁青青活着的时候，她从来不敢问。

陆行止手上动作不停，呼吸都不曾有变化，他很平静额说：“不恨。”

宁栀眼睛酸胀的厉害，她闭了闭眼：“你把我妈妈葬在哪里了？”

那日，她把妈妈留在医院，自己逃走了，她不敢想，不敢问，不敢知道，她走后，会发生什么。

陆家以及陆行止的妈妈秦卿，他们对宁青青和宁栀恨之入骨。

“一个很好的地方。”陆行止揉着她的后颈说，“能看见阳光。”

胸腔震动，宁栀伏在上面，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抬手在陆行止胸膛上挥了两下，像是小猫挠过似的。

三年前，宁青青发生的那场车祸，车里还有一个人，就是陆行止的爸爸陆廷霖，当消防员把变了形的轿车切开时，入目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翻开那具破碎的尸体，下面躺着的女人，身体完好无损。

是陆廷霖，他紧紧的护住了宁青青。

宁青青虽然变成了植物人，但她到底是活了下来，但陆廷霖，当场死亡。

那场车祸轰动了整个临京市，陆廷霖的婚外情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整个临京市都在等着看陆氏和秦氏的笑话。

面对陆氏的动荡，发狂的秦卿，是陆行止挡在了宁栀的前面。

那年，陆行止也不过才十八岁，用他尚且稚嫩的臂膀护住了宁栀和她的妈妈。

他挡住了多少腥风血雨，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宁栀不敢想象。

而她，只能像个胆小鬼，跪在他面前求他庇佑。

如今，这个胆小鬼又把自己的懦弱无能变成怨恨转移到陆行止的身上。

她恨他，控制了她的人生，剥夺了她的自由，摧毁了她的自尊……

可她又不能恨他。

她只能一边流泪，一边去挠陆行止的胸膛。

陆行止捧起她的脸，吻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说：“姐姐，我爱你。”

多么沉痛和窒息的爱。

宁栀的心口钝痛，她仰起头去寻陆行止的唇。

“姐姐……”陆行止按住她乱动的手，警告她，“我会疯的。”

“疯吧。”宁栀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狠狠的磨牙，首到鼻腔里充满了血腥气。

“去他的自由，去他的自尊，去他的梦想。”宁栀在心里骂道！

“陆行止，”她的手指划过陆行止高挺的鼻梁，“你能让我也疯吗？”

宁栀再次被拽进怀里。

修长的腿高高举起又放下。

宽大的手掌握住那纤细的脚腕。

理智燃烧殆尽，银铃铛响彻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