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
辰时
铺天盖地的惨叫声、求饶声，将牛平安惊醒。
“嘶”
又是一声痛呼！
看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牛平安伤心不己，余光瞥见地上一摊粘稠的血水，不由得叹了口气！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被打成这样，怎么长生？”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良久之后又释然了，乖乖接受现实。
无畏反抗换来的必定是毒打。
俗世洪流，站得住脚己经千辛万苦，在这个有冤难申，万事难成的年头，能活下来己然很不容易。
他要活着，像他名字一样，平安的活下去。
……
牛平安所在的天牢，虽位于天子脚下，却是刑罚最重的天牢，上下共三层，每层有几百间。
天牢分三个等级，分别是：龙监、虎监、狗监。
龙监在二楼，负责审讯皇亲国戚，里面装修十分奢华，却很少有人来住。
虎监在一楼，负责审讯贪官污吏，里面装修十分简约，人数也不是很多。
狗监在地下，负责审讯小人刁民，没有装修西面墙壁放满刑惧，人满为患。
牛平安身处狗监18号狱，在这里，狱卒的话就是王法，没有公道可言。
正所谓“十人入狱，九人难活。”
要想从这里出去只有两种可能，或散尽家财或人头落地。
牛平安来这三月有余，每天都是千篇一律，审讯、动刑、昏死……
八年乞讨攒下六十余两纹银，在乡下草屋灶台下藏着，打算用这些钱娶个媳妇。
天牢里的惨叫声，让他内心动摇了，想用这些银子先买下狗命再说！
毕竟长生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哐”
铁门应声而开，牛平安知道又要动刑了。
老规矩闭上眼睛开始“装昏”。
还是那个狱卒，快步走进天牢，手里拿着写好的罪状，看样子准备强行画押！
“哎？怎么还没醒？”
牛平安双眼紧闭，纹丝不动！
狱卒带着疑惑走到跟前，用力摇晃铁链。
“嘶”
手腕传来的巨痛，让牛平安忍不住的痛呼一声，不得不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狱卒。
“嘿嘿！”
狱卒奸笑一声！
“你小子挺会装的嘛！”
对于装昏的犯人，他有的是办法，比如老虎钳夹肉、针扎、烙铁烫……。
在天牢里死个人，太正常不过，只要不是皇帝钦点要犯，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事后找个地方一埋，也不会有人过问。
牛平安十分清楚他们的手段，却也无可奈何！
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都由不得我！
狱卒没有废话，熟练的准备刑具。
今天的刑具和往常不同，他将隔壁17号狱的火炉提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烙铁。
牛平安见状瞳孔紧缩，身体紧贴墙壁！
“你……你想要干什么？”
狱卒冷笑一声，语气略带嘲讽。
“你个小叫花子，不但嘴硬脾气倔，皮还挺厚，几个月严刑拷打，你拒不认罪，今天大爷就对你大刑伺候！”
狱卒将手里的烙铁放入火炉中，待烙铁烧的通红冒着青烟，拿起烙铁朝牛平安走去。
牛平安呼吸瞬间急促，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知道这次绝对要稳住，可不能昏死过去，要不然真会被烫，带着哭腔求饶。
“大人，我有银子！我有银子啊！”
狱卒闻言两眼放光，身子又贴近两步，通红的烙铁在牛平安眼前晃来晃去！
“你个臭要饭的能有什么银子，莫不是哄我开心，想逃避刑罚？”
眼看烙铁离自己越来越近，牛平安汗毛首立，急忙解释。
“大人，是真的，小的有银子，绝不敢欺骗大人！”
狱卒停下脚步，吹了吹通红的烙铁！
“哦？说来听听，你有多少纹银！”
牛平安己无亲无故，唯一的办法就是花钱买命！
“大人，小的有纹银六十两，愿全部献上！”
“什么？六十两？”
狱卒摇了摇头，微微叹息！
在天牢捞人最低需一百两银子，大理寺卿五十两，赵廷尉三十两，牢头十五两，剩下五两归狱卒。
多不拒，少不收！天牢的潜规则。
到手的肥肉又不能不要，他陷入沉思！
见狱卒迟疑，牛平安眉开眼笑，一脸期待。
不过狱卒接下来一番话，犹如当头一棒。
“我说叫花子，有什么好开心的，区区六十两，让我如何救你？”
牛平安背后冒起冷汗，六十两纹银是八年乞讨攒下的，也是最后希望。
“大人，您行行好，我被人栽赃陷害入狱，我一个乞丐能有多少钱，望大人明察。”
狱卒上下打量牛平安，见他不像说谎，单手拖着下巴，来回踱步！
“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不过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牛平安眼冒精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大人有何高见，只要能救小的性命，日后腾达，必将报答！”
狱卒被牛平安的话给气笑了！
“呸！你个臭乞丐还想腾达，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是，是，是大人说得对，小的只求能活下来，不知大人所说的办法是？”
狱卒哈哈一笑，故意放慢了语速。
“办法很简单，你告诉我银子在什么地方，我拿去赌，赢到一百两你不就有救了？”
说道这里狱卒嘿嘿笑了起来！
“当然赌博有输有赢，如果输了嘛，这几天我都不再对你动刑，让你体面的走，如何？”
“轰隆隆”
牛平安心里万马奔腾，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狱卒，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不同意？”
狱卒将烙铁放回火炉，待烧红后立刻又拿出来。
“臭乞丐，你都要死了，要银子有什么用呢！你要是不说，我可要动刑了！”
牛平安没有办法，虽然那六十两纹银是他八年心血，在通红的烙铁面前还是妥协了。
“大人，我说我说，你先把烙铁放回去！”
“嘿嘿！”
狱卒淡然一笑，随手将烙铁扔进火炉，牛平安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大人，城外老屋灶台下有一罐子，银子就藏罐子里！”
每个犯人进来都要登记，狱卒自然知道他说的地方，满眼放光，留下一句“算你小子识相”转身离去。
牢门锁上后，牛平安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一旁燃烧的火炉，八月闷热天气，让他汗如雨下，烦躁不安！
“君子报仇，百年不晚，你家祖坟等着被我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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