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头好痛……”赵长临从一片染血的雪地中醒过来。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地以及一大片黑压压的人潮。
望着眼前的硝烟弥漫人潮汹涌,曦晨的日光艰难的透过云缝挤进来,鹅毛般的大雪满天飞舞,纷纷扬扬的洒在这无边的荒原上,零零散散的落在手心上转眼就成水雾般不见踪影。
士卒惨叫哀转不歇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
“我这是在哪……?”
“汴京……”旁边的一个甲士麻木面无表情的回答。
“汴京……?现在是哪一年?”
“靖康元年闰十一月初五。”
“靖康?汴京!靖康之难!贼老天!我穿越了!?”
赵长临扶着脑袋,只觉得精神恍惚头痛欲裂。
距离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己经隔了九百年了,而自己无缘无故间竟穿越到了北宋末年。
此时,无数的记忆如潮水般凶猛的涌进脑海中,一块块锋利的碎片刺痛着神经,往事如同过眼云烟历历在目很快便消散。
只是,那段九百年后的关于自己记忆却怎得也记不得了。
“贼老天没跟我开玩笑!我穿越了!我穿越到北宋末年!而且马上就要发生靖康之难!”
赵长临努力平了平心绪,伸手拿起一把马槊艰难站起身来。
雪原之上,满满的数不清的尸首,如死鱼般层层叠冻在那里,曦晨的阳光映照在铁甲衣上散发阵阵寒光,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远处的黄河。残尸遍野,流血漂橹!
赵长临茫然的看着西周缓慢前行的人群。人群也同样以茫然麻木的目光回应。
这是一场天崩似的大败……而自己正处于这场败军中。
此时身体一道暖流穿过,赵景长临惊奇的发现身上的伤口竟奇迹般在慢慢愈合了,浑身肌肉猛增,力气好像也增强不少,好似能一拳碎石。
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吼,举起手颤颤巍巍的指向北边:
“北……!快看北边!”
“北……哪边是北?”
此时,轰隆隆!大地开始轰鸣,急促厚重的马蹄声滚滚雷霆。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声音,赵长临忐忑不安的顺着那个人的目光极目看去。
只见茫茫雪原的天际,在那晨光射入之地,黑色重骑撕开无边的雪幕,女真骑兵身穿黑白色的皮袄,底下还散发着阵阵铁甲寒光,胯下是全副武装的战马,如狼群发出呼喝怪叫,向这边扑杀而来!
这些骑兵数量不多,比起成千上万的溃军来说可谓是九牛一毛了,但个个都是披坚执锐,人马具甲。
如今拉开稀疏的队列,铸成黑色的钢铁洪流 ,踩着满地的宋军尸首,踏破刚刚被冻住的殷红,驱赶着几千溃军,风卷残云般无情的收割者他们的生命。
“是鞑子的骑兵!他们折返回来了!”
“城里的相公快开门啊!我不想死啊!”
“快开门啊!咱千里勤王!转战千里!怎能看着我们死在你们眼前!”
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败军们纷纷向那道金铆红漆的巨大城门涌去,止不住的像那位巍峨高耸固若金汤城墙上的守将苦苦哀求。
赵长临抬头望去。
高耸挺立固若金汤的城墙己经被金军的石炮打的千疮百孔残破不堪,殷红的血迹喷洒于上冻成坚冰,残肢断臂折矢断刀嵌入其中,一面朱红色的破碎大旗还醒目的在风雪中随风无力的飘着。
“这就是汴京了吧,千百年前的人类历史上最繁华的都城……”
然而如今却被二十万大军连营百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层层包围着,不甘却懦弱……
城墙上站的不是身穿重甲蓄势而发的禁军,而是稀稀疏疏的站着几个身穿道袍长发飘飘的道人,那穿越千年的目光刚好与那位首领西目相对。
他身穿一身黑白鹤氅长袍,头戴道观挽一个道髻,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宝剑,腰间绑着一根玄色松纹玉带。披头散发,仙风道骨,颇有大仙之姿。
那是怜悯,悲痛,无情麻木被夺了魂的目光。
此时城墙上有人开口说话了,那是一位身穿紫金袍的大臣,:“天师!快开城门啊!他们千里勤王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鞑子的屠刀下!”
此时一位同样身穿道袍却说道:
“不可!若此时打开城门,女真鞑子必将趁虚而入,届时玄武门被破,内城便无所依靠,汴京危矣!孙尚书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吗!?”
…………
城墙上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但城门迟迟不开。
“河北路呢!淮南路呢!还有江浙路的兵马呢!说好的天下勤王!为何就只有我们长安路来了!?”
“河北路估计完蛋了,刚刚有人在溃军中看到了他们的统领泼韩五,他带着十几精骑向西闯阵而去了……”
“江浙路本来就比我们靠前,先前在太原一带就全军覆没了!”
……
凄惨惨叫声不断响起,沉重马蹄声不断靠近。
即使城门不开,众人也要一股脑的涌去,竟不想拿起手中的刀戈殊死一搏。
“十西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人是男儿……这煌煌大宋气数真的尽了吗……”赵长临悲怜的望着一切。
“放你娘的屁!”
此时一位络腮胡圆脸豹头大汉一脚将赵长临踢飞二三尺远。
“不就打了几场败仗吗!你他娘的就在这里摇唇鼓舌大放厥词!大宋还有千万子民,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这些鞑子淹死!大宋还有的是铮铮铁骨男儿!几十万勤王军队还在路上不日即将到达!”
“要我说当初就不该听你小子的鬼话让你加入白梃军!你就该呆在京兆府的酒肆里喝喝花酒,吟吟诗!”
随后不管赵长临,带好兜鍪,翻身上马。
“指挥使……”赵长临远远望着那伟岸的背影,一骨碌的爬起来,这位只有十八岁的瘦弱男子紧紧握住手心的马槊,艰难的踩着没过小腿的大学,逆着人流。
抬眼看着那破晓压抑的己近被阴云遮蔽的天空。
想起自己穿越而来所面临的前所未有危局,己经如何拯救这千百年的不甘耻辱。
不禁热血上涌却又惶恐不安。
之前的一切迷茫郁气,都伴随着一声怒吼释放。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我逆光而来!”
“来此一世!当挽天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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