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年0145记。
战壕
安东尼来的时间不长,却接连经历了炮击,机枪与毒气的轮番轰炸,死去的战友尸体的面庞不断的更迭。心里的怜悯早己在不觉中,被一条条流过眼前的魂灵渐渐冲淡了,与之一同的则是眼睛里的光亮。
一改往日的沉着,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死寂。话也随之变少,在没有进攻命令的时候,他不再像刚来时那么活跃,做一些消遣的事情:擦拭枪管或者画幅画。而仅仅是在壕沟里,双眼放空的坐在那儿,眼睛灰蒙蒙的,分不清楚是发呆还是真的睡着了。
但即便是如此,敌人的反攻也不会给他们太多安逸的机会。
“有飞机!快卧倒!”
一架侦察机出现在了阵地的上空,并径首向第一道壕沟冲来。螺旋桨的轰鸣声逼近……
整条壕沟里的士兵立刻排名朝着防空洞跑去,有的来不及躲的,只能当场躺下假装尸体,企图蒙混过关。
最令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似乎照预想一般,子弹倾泻而出,席卷整段堑壕。瞬间血液西溅,安东尼躲防空洞中,在此躲避的还有十几个约尔士兵。他大气不出,静待着轰鸣声结束。
“呼,幸好是跑过来了,那群该死的拉尔人特么的作什么,飞机都整来了。”
“所以说,我们这边的飞机呢?整个约尔还拼不出一架飞机了?”
“呃……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飞机,也在对面杀人?”
“那看来那边的情况也没比我们好多少。”
“好歹他们还有毒气弹……”
“你就闭嘴吧,别跟我说什么毒气弹我特么看见那东西就来气。上头之前派下来的毒气弹至少一半是哑的。这质检怎么合格的?”
“别吵了别吵了,”安东尼出来打圆场“往好处想想,至少再有两天,咱们就换防了不是吗。”
“呵,那希望那群人的指挥官能不要太脑瘫让我们活过这两天。”
飞机离开了,存活的士兵开始将遗体扔出壕沟。安东尼被指派用铲子将堑壕塌方的地方继续挖开,他在机械的重复着动作,不断地将土翻出战壕,也全然不顾身上的汗水。
“安东尼!安东尼.史威格!”
呼喊声打断了安东尼的工作,是米勒,他与两名队员正站在不远处。
“我在这儿!”
安东尼向着米勒招招手,米勒连忙跑过来。
“好啊,好啊,这下我们的小队人齐了……至少是活着的人齐了。来,介绍一下,这两位也是小队成员,之前去后方帮忙搬物资来着。”
“史威格!?”
一名士兵似乎认出了安东尼,那是一名金发的矮个兵。此刻他正一脸兴奋的看着安东尼。
“杰斯.庞莱?”
安东尼也认出了那名士兵,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慢慢凑近,两人像是久别重逢的兄弟一样拥抱在了一起。
“我还以为你己经死了,哈哈哈……”
“谁不是呢?”
“对了,你不是应该在绿荫小镇吗?那里现在怎么样?”
“好得很,这破仗的火还烧不到那儿。”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詹姆斯夫妇他们……”
“都过得不错,就是詹姆斯先生有些担心你。”
“等等,你是怎么过来的?”
“嘿嘿,”那名金发士兵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寻思着当兵光荣嘛,就参加了镇上的招兵……”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杰斯的脸上“什么叫光荣!你看看这几天我们过得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像你一样的大头兵每一次冲锋都死一片!你看看人拉尔人有什么?他们有能杀死敌军几百人的大炮,飞机和毒气!我们呢?我们什么也没有,还正好是特么的他们的敌军!”
安东尼将几天积累的压抑一瞬间都释放了出来,他实在无法忍受有更多的人死了。
“好了,别说了。”
老米勒制止了他,“以后你们就是战友了,要出生入死都在一起。现在,还是先和谐一些,有什么恩怨等活下来后再解决。”
“抱歉,是我言重了。”
……
“米勒。”
“什么事?”
“你说,为什么我自打来这起,就没见过我们的飞机和炮,好像除了人我们只剩枪杆子了似的。”
老米勒叹了口气。
“我们以前也有这些,但,补给己经太久没有再往下发了。后方支援不上,我们也相当于只剩枪杆子了。”
“所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等换防之后我们也许就知道了。”
“那既然都这样了,为什么我们还要一次次的拼了命的冲锋,难道不能等待支援吗?这样白白牺牲那么多的人……”
“他们也许可就没把我们当人看过。”
“他们是谁?”
“远在后方,却自以为掌控大局的人。”
“皇帝和议员?”
“不不不,不止是他们。”
“那是谁?”
“每一个发战争财的人,他们肯定巴不得这破仗打的久一点。”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造反。”
“在你之前,我们这里己经造过七次反了。”
“结果呢,怎么样?”
“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记住,后方的机枪和火炮,对准的不会永远只是敌人。”
“……”
世界年0127记
新客人的到来让整个庞莱一家增添了几分活跃,詹姆斯对那个婴儿照料的无微不至,婴儿看起来像是个辛里人,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詹姆斯先生给他取了一个富含波尔风格的名字。
“安东尼”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詹姆斯夫人曾不止一次的发牢骚,嫌他晦气,嚷着想赶他出去。但好在的是,她一次也没有践行她的话。
世界年0128记
又是一年,庞莱一家添了一名新成员,詹姆斯先生将他取名叫杰斯.庞莱。这下子,年幼的安东尼开始了照顾弟弟的工作。这个孩子从小就展现出了细致严谨的行事风格,对于照顾弟弟自然也是兢兢业业。这下詹姆斯夫人对他也谈不上什么厌恶了,只是偶尔会添上一句:
“等你成年了,就离开我们家,自寻出路去,我不会养你一辈子,詹姆斯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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