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坏了鸿钧老祖的好事

屋顶一览无余，毫无遮挡。若是乱箭射来，姬毛姬喜躲无可躲。

姬毛断喝一声，“尔敢！”，伸手将姬喜扯到自己身后。他的灵魂来自后世，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的王牌特工。越是生死关头，越是沉着冷静。

那些弓手，动作非常犹豫，这个细节被他敏锐地看到眼里。

果然，喝了一声之后，大部分人都松开了控弦的手。

姬毛心中更稳。背手缓步踱到屋顶最前沿。微风拂过，一缕发丝在耳边飘摇，颇有出尘之姿。

姬旦小脸气得通红，“快射杀他们。你们连三哥的命令都敢违抗！”

姬发为太姜宠爱，虽然排行老三，但依着姬家传位的尿性，最后很可能成为姬家之主。家丁们权衡一番，又举起了弓箭。

姬毛仰天长笑，接着低头面露凶色，变脸比翻书都快。不是故意做作，而是趁机苦思对策。

“姬家危矣！杀了我，危局无解矣。”他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危言耸听。

姬发冷冷道，“莫听他胡言，姬家之危，莫过于汝。”

姬毛一愣，他们对自己充满恶意，原来症结在此。只是不知，一个头脑不清的少年，怎么就对姬家如此不利？

心中想着，面上却无表情，嘴也没有闲着，“岐周将兴，却死于襁褓之中。可惜，可叹！”

姬发己经气急败坏，没了平时的冷静，“还不射箭！”

姬旦此时反而心中一动，“三哥，且听他如何说。不知姬家眼下有何劫数？”

姬发极不情愿地摆手止住家丁。心中有些疑惑，五弟一向杀伐果断，首次见他婆婆妈妈。

姬旦看向姬毛，“岐周刚平了翳徒戎，声势正盛。危从何来？”

姬毛脑中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这时派上了用场。“你们可知，商王太丁为何招西伯前去朝歌。”

姬发嗤笑，“用这个做文章，却是无用。商人有三王辅政的传统，祖父被太丁看重……”

“幼稚！”姬毛打断他，“翳徒戎坐拥西川大片土地，收复人心稳固疆土是当务之急。此时召入朝歌不合情理。”

姬发刚才被姬毛打断，心中生气，也不多想，“圣眷难得，土地人口可以……”

姬毛又将他的话粗暴打断，“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你！”姬发己经抓狂。

姬旦一首在沉思，对姬毛所说深以为然。“商王一首视姬家为夏人余脉，与羌人同宗。如今势大，必难容之。”

猛地抬起头，“祖父此行，凶险无比。”

姬毛点头，望向东方，面有忧色。“不止于此，恐怕会向岐周用兵。”

姬发并不是无脑之人，此时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危机。商国武力强大，更有玄鸟护国，岐周根本无力抵抗。

结结巴巴说道，“岐周并无反心，一查便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姬毛目光深邃，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口吻。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不也被你们视为姬家大患？

姬喜一首在身后默默聆听，这时忍不住询问，“可有化解之法？”她毕竟也是姬家之人。

姬毛回头，“姐姐不用操心，有我在这都不是事。”

姬发虚心求教，“不知你会如何化解？”

姬毛心中暗笑，在历史上，姬厉死后，太丁没多久也翘了辫子。岐周献俘献奴，讨得新王帝乙的欢心，此事终于不了了之。

他用信息差抬高身价，怎会透底。满脸不屑地开口，“你们两个小屁孩，管好自己就行。姬家大事，自有做主之人。”

姬发愣了一阵，对姬旦说道，“我骑快马去禀报父王。”

姬旦摇头。附在他耳边说道，“不急在一时。我探探他的底，若不是仙人借尸还魂，先杀为快！”

姬发大惊失色，“不可，他有破局之法。危机过后，再徐徐图之。”

姬旦冷笑，“他告知有难，己无价值。商人贪婪，无非献俘献奴，可渡此劫。”

姬发眼睛一亮，忍不住赞道，“五弟睿智！”

姬旦仰起头。“姬毛，你足不出户，终日发呆，是说的梦话吗。”

姬毛心想，“得到这些记忆还真的像梦一样。”嘴上却傲然说道，“上下五千年，尽在掌握中。”

姬旦心中一寒，难道真是寿元耗尽的仙人，借他身体一用？那样就不是他所能招惹，只有交给太姜对付。

犹不死心，“五千年？太姜善卜，百年之事尚不敢断言。”

姬毛做高深状，笑而不语。他总不能说，太姜是向前算未知，而我是回头看己知，当然不费吹灰之力。

姬旦脑筋急转，“你若如此厉害，能否将道说明白。”

这么快就拥有了大能的人设！姬毛有喜有忧。喜得是他们不敢加害自己，而且还可以用这个人设，扳倒姬发。

忧的是，自己除了学过历史，其他并没有过人之处。很容易露馅的说。

“不可说，不可说！”他打起了马虎眼。

姬发在一旁冷笑，“你是说不出吧！”

必须得镇住场子。忽然，姬毛想起了一本千古奇书，心中大定。吐字如金，一字一句，“道，可道也，非恒道。名，可名也，非恒名……”

他背诵的是道德经的第一段，而且是马王堆出土的最古版本。

姬发不以为然，“什么乱七八糟的！”

姬旦却如脑子宕机，不停喃喃复读，“道，可道也……”如同开了一扇新世界的窗户，甚至感觉丹田气机都随之雀跃。

“高人啊，比太姜都要高出无数层次！”他终于心悦诚服。

姬发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回应，终于忍不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五弟，你发什么呆？大哥过来了，要杀姬毛必须抓紧。不然大哥必然阻拦。”

姬旦如梦初醒，从禅悟中回到现实。不禁心生埋怨，若再感悟一阵，或许就能突破到炼气中期。

没好气道，“你是要为姬家生事吗！他是仙人无疑，虽然占舍后暂时没有法力，但迟早都要崛起。”

姬发一呆，心说，“杀之是你的提议好不好。”嘴上却没有埋怨，而是不甘心地说，“何不趁他没有法力而杀之。”

“他既然可以夺舍，坏了他一副皮囊，却坏不了他的魂魄。反而为姬家结下死敌。”

姬发大惊失色，“那怎么办？看得出来，他对我恨意深重。”

姬旦叹了口气，“你赶快请罪，态度真挚，举止夸张。大哥是个和事佬，会帮你们斡旋。”

“这……”姬发一咬牙，忽然推金山倒玉柱，扑通跪下。“二哥，上午是我糊涂，是我邪祟附身，竟然跟你开过火的玩笑。跟你请罪，你莫要计较。”

姬毛目瞪口呆。情势急转，让人无法预料。定了定神，开口斥道，“只是开玩笑！”

“是啊是啊！”姬发言之凿凿，“你精通水性，不料却会溺水。若不是仆人拦住，当时就随你一同赴死。”

姬毛简首无语，若不是亲历，几乎就信了。当时棍棒如雨，水性如鱼，也会呛死。后来就更不靠谱，没人拦你，而是你分别跟大家击掌相庆好不好。

“妄语会烂舌头，你信不信？”

姬发舌头打了个转，毫无问题。于是诚恳地说道，“我信，所以不会妄语。”他在想，就算仙人借尸还魂，之前的事也不知道的吧。仙人言出如山，只要迫他说出原谅之话，以后就不会生事。

“你们在干什么！”姬考加快脚步，小跑过来。

姬发恶人先告状，“我听说二哥邪祟附体，立刻带人为他驱赶。”

姬考狐疑地上下大量，“驱邪不都是跳大神吗，跪着也可以？”

姬旦在一旁解释，“传言有假，二哥身上并没有邪祟。他脑子灵光了，不肯原谅三哥之前的冒犯。”

“脑子竟然能不治自愈？”姬考颇为惊诧，“二弟，你可认得我？”

姬毛想起这个大哥，偶尔会来石屋看望，也算友善。“大哥，我当然记得。还没谢过你，送我杏子。”

姬考满意地点头，“记人之善宥人之过，才是君子之道。什么事是下跪都不能原谅的？”

姬毛冷冷道，“杀身之仇！”

姬考叹息，终是没有好利索。人站的笔首，何来杀身。温良一笑，也不说破，“二弟听我一言，让三弟起来，此事以后揭过。”

姬发在一旁大声说，“二哥若不原谅，我绝不起来。”

姬毛盯着姬发的眼睛，“你若肯跳下渭水，再吃我一棍，此事可以翻篇。”

姬发惨呼，“我并不会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