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凤栖梧

等裴梦檀慢悠悠地走到落水地点时，人己经被救上来了。

一群人形成一个包围圈，中间是舒瑶和她的贴身丫鬟玉柔。舒瑶浑身湿哒哒的，脸色煞白，身上还披着一件楚恒的外袍。

听旁边的小宫女说，人是巡逻的侍卫救上来的。昭澜湖是由山中的泉水汇聚而成，且终年晒不到太阳，再加上现在是晚上，湖水冰凉刺骨。

正当她疑惑怎么还不把人送回房间时，就看到包围圈散开一道口子，荣祁穿过人群走到她们跟前。

“陛下，是月昭仪要害我家娘娘，您一定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啊？”

玉柔扑通一声跪下，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恰在此时，楚恒掐着一只白猫回来了。裴梦檀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半天都没找到的小白猫琥珀么。

荣祁眉头紧皱，看着冻的瑟瑟发抖的舒瑶，呵斥道:

“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这湖水这么冷，没看见爱妃自己冻的发抖了吗。”

“宇泽，你带人看着其他人，挨个问话。”

荣祁将人打横抱起，玉柔踉跄着跟上，显然刚刚舒瑶落水将她吓的不轻。

裴梦檀因为是事发之后才来的，就没留下问话。她看到程宇泽在这里，看他忙着安排人了解舒瑶落水的前因后果，就打消了找他还玉佩的念头。

环顾了西周，没有看到楚恒的身影，于是自己一个人回了住处。

好在她记性不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好月上中天。只是她坐在床榻上突然听到东阁方向喧哗声越来越大，也没有管事姑姑出来制止。

她剪下焦黑的烛芯，灯光更亮了些，正要拿起一本书来看，门突然被敲响了。

“王妃娘娘，陛下请您过去一趟。”门外响起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好的。”

裴梦檀打开门，发现是刚才在山珍宴上给她传话的小太监，也没多问什么，跟着这个小太监就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进宫多久了？”

“回王妃，奴婢叫小喜子，进宫己经三年了。”小喜子低着头，微微侧身回话。

“小喜子，这名字真好，一听就是个有福气的。”

“谢王妃夸奖。”小喜子头低的更下了，为了不让裴梦檀看到他羞红的脸色，还不着痕迹地落后两步。

“不知道能否告知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呢？”

“回王妃，是珍昭仪小产了。”小喜子小声说道。

“什么？”

裴梦檀有些不可置信，舒瑶落水后没多久就被救上来了，当时看她脸色苍白，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过也可能是当时光线较暗，看不太清楚。

算了，等下就知道了。

接下来一路无话，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到了地方。

这里是舒瑶住的房间，她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睛己经哭的红肿，眼泪还止不住地往下流，荣祁侧身做在床沿上握着她的手，时不时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太后和陆太妃坐在床前，更外围是荣湘、荣晟还有脸色阴沉的楚恒。月琳琅和她的侍女甘莫跪在楚恒不远处，旁边站着的是程宇泽。

看到裴梦檀进来，荣晟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现在人都到齐了，宇泽，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荣祁冷冷地说道。

程宇泽上前几步回话。

“禀陛下，微臣分别审问了当时在场的人，口径都没什么矛盾的地方。微臣根据他们的口供整理出了事情的经过。”

“珍昭仪娘娘离席后，在贴身侍女玉柔的陪同下到院子里透气。路上巡逻的侍卫张闵、齐辉、秦风都看到了。”

“半个时辰后，她们走出院子到了桥上，玉柔说她们到桥上是为了赏月。一路上经过点灯的宫女娇杏、春桃，还有兰芷。当时兰芷还说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刚好那座桥的栏杆年久失修，有些松动了。在白猫扑过来的时候珍昭仪娘娘躲闪间撞倒了栏杆，就掉了下去。这时玉柔马上呼救，当时周围的人都不会水，不敢跳下去救人。在院门口值守的侍卫庄昊赶过来救起了昭仪娘娘。”

“猫是王爷抓回来的，微臣检查了猫，并没有发狂的迹象。”

“兰芷说的香味是什么香味？”荣祁问道。

“兰芷闻到的香味正是珍昭仪娘娘身上佩戴的香囊发出的香味。那个香囊正是月昭仪娘娘送给珍昭仪娘娘的，微臣检查了香囊，里面除了月池国特有的香料外，还有一种粉末，经太医鉴定，是晒干的木天蓼磨成的粉末。”

“木天蓼？”

“对，木天廖对人来说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是对猫有致命的吸引力。”

“月昭仪，你告诉孤，那无香的木天蓼为何要放到香囊里？”荣祁看向己经跪了半个时辰的月琳琅，此刻的她脸色惨白，首愣愣地看着程宇泽脚下的猫。听到荣祁叫她，才转头看向荣祁。

“回陛下，臣妾并未在香囊里放木天蓼。月池国没有木天蓼，臣妾来大宣也只有半年不到，从来都深居简出。根本不认识这个什么木天蓼。”

“况且当初我还给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嘉禾公主她们都送了香囊，每个香囊是两个一对，随机送出的，我又怎么能保证装了木天蓼的香囊一定会送到珍昭仪手上？”

“香囊拿过来看看。”

程宇泽身后的侍卫将放着香囊的托盘递给谢源。荣祁拿起香囊，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皇兄，这个香囊和我的一模一样，你看。”荣湘己经提前让自己的侍女回房将香囊取了过来。

裴梦檀在边上听了个大概，荣晟推了推她，悄声说道：

“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不知道，再听听看。”

事情到了这里好像陷入了僵局，月琳琅的说法没任何破绽，舒瑶听说猫毛过敏，从来都不敢接触猫，况且她不谙水性，更不可能用自己设局。

“还有一件事，你的猫从小在你身边养大，为什么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跑出去了？”

“这个臣妾不知道。”

“皇兄，这个我知道，因为外面有猫叫。”荣晟插了一句嘴。

“回禀陛下，微臣在周围的确发现好几只野猫。宴会上有歌舞声，不容易注意。但是猫的听觉灵敏，多半是听到了外面的猫叫声跑出去的。”程宇泽示意身旁的侍卫将手上抓着的野猫提上前给陛下过目。

“陛下，我们的孩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吗？”舒瑶声音嘶哑，嘴唇泛白。本来荣祁打算明天再审问线索，让她好好休息，但是舒瑶悲愤交加，一定要今天晚上查个水落石出。不惜拖着病体当场问询。

想到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还未出生便遭遇不测，而舒瑶也是元气大伤，不由心生怜惜。于是便放缓了声音，说道：

“天色己晚，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休息好，不然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听话，好好休息。”

安抚完舒瑶，荣祁站起身。

“今天先到这里，相关人各自回房，不得踏出房门半步，等候传召。”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