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将军性别女

鸡鸣己持续了许久。

从第一声鸡叫响起开始，渐渐有穿衣时窸窸窣窣的声音，打开木门嘎吱嘎吱的声音，灶房点柴噼啪噼啪的声音，寂静的小村就逐渐热闹起来。灯火一盏一盏点亮，炊烟一缕一缕升起，整个村庄仿佛突然变得鲜活。

农家的生活，总是这样忙碌而充实的。

如今还是初秋，还不到最忙的时候。

芽芽才三岁，往常这个时候还在被窝里酣睡，等着阿娘做好早饭，然后起床随阿娘下地做活。

当然，三岁的孩子也做不了什么，但芽芽孝顺，有时递个水壶，有时给阿娘擦擦汗，或者拿个小锄头在旁边像模像样地挖一些小东西，也许是喂鸡鸭牲畜的小草，也许是一些野菜。她像个勤劳的小蜜蜂，满身朝气和活力。

但今日有些不同，以往贪睡的她，却在阿娘起身时就迷迷糊糊地睁了眼。

“芽芽乖，睡吧，阿娘去做完早饭再来叫芽芽好不好？”青娘轻轻拍芽芽的背，口中温温柔柔地哄着年幼的女儿。

“芽芽醒了，芽芽也想起床。”初一开口时声音还有些模糊，过了一会儿竟真的清晰起来，眼睛也睁的大大的，完全没有困意的样子。

看女儿逐渐清醒，也并不哭闹，青娘只得放弃劝说。总归孩子也睡不着了，不如一起，大不了中午困了再将她送回来睡会儿，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芽芽懂事，到时醒了也不会哭闹，自己会去找阿娘。

“也好，芽芽穿衣。”

天空上最后一层黑纱也将要褪去了。

娘俩吃完早饭，打开院门，准备往地里去。

她们住得偏僻，相邻的只有两户人家，一家是一对儿女不在身边的老夫妻，另一家是一位老母并一个壮年汉子和新娶的儿媳。

眼下两家也有些许动静，估摸着不久也要出门了。

才走了不远，到了村边与山林交接的地方，芽芽就停了下来。

她拉拉青娘的手；“阿娘，那边好像有声音。”

芽芽指了指山林的方向。

青娘没听见哪里有响动，闻言心里有些发毛。小孩子听觉灵敏，而山，多是与猛兽相连。她胆子小，体格弱，若真是什么猛兽，怕是护不住女儿。

她放轻动作，蹲下来与芽芽平齐，小声问∶“芽芽听见的是什么声音？老虎还是狼？”

芽芽记得阿娘以前说过，老虎叫的时候是“吼——”，而狼是“嗷呜——”，它们都是很可怕的动物，而且“吃小孩儿”。

但芽芽并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她也小小声地回：“都不是，芽芽也不知道是什么。它叫的是‘呦呦——’。”芽芽抬起手，细声细气地模仿她听到的声音。

青娘松了口气，这听着不像猛兽的样子。

她抬起头，正听见不远处，那山脚下的灌木丛里窸窣作响，接着出现一道稍显庞大的影子，似乎衔着什么东西，横在口边，越看越像叼着尸体的巨兽。

母女俩悚然一惊，齐齐抖了抖。

……

这边叶果夫妻两也是早早起身，做了饭食，又喊了老娘吃饭，不紧不慢地往田里走。才来不久的叶许氏一看对面院门落了锁，便知青娘又早早带着女儿出去做活计了。

“青娘真勤快，每天都起好早！”叶许氏口中是十足佩服的语气。

她与叶果成亲半月，每天都能早早就听见对面关门出发的声音。

“佑安从军，又没有父母兄弟帮衬，青娘一个人，难免艰辛许多。”

叶果虽名字起得秀气，却是个身强力壮的大高个。他与青娘的丈夫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与青娘虽不熟悉，却也是一个村长大的，孩童时期还一起玩耍过，因此对芽芽母女多有照顾。

两人正走着，就见前方那娘俩站在路边，难得没急着下地。青娘手中抱着个布包裹，脸上又是心疼又是开心，好不复杂。

不久之前……

天空的最后一点墨色也褪去了。

青娘把芽芽抱起来，正准备抓住机会跑路，就看见那“猛兽”走出灌木丛，在初升的秋日下暴露了真面目。

哪里是什么猛兽呢？不过是一头衔着包裹的小鹿罢了。

小鹿看见了人，也不怕生，反而颠颠地朝她们小跑过来。分明是跑，包裹却一首很平稳。

看清楚是小鹿，青娘也不跑了，把芽芽放下来，只还是紧紧护着，以防万一。

这小鹿是真胆大，首首走到她们面前，低下头把一首衔着的包裹放了下来，还微微向前推了一下，示意她们看一看。

左右小鹿没有什么攻击性，青娘就大着胆子掀开上方耷拉的一角，呼吸霎时一窒。

只见内里装的不是什么物品，也不是先前脑补的血肉，竟是生生一小孩儿！

“阿娘，她好小哦！”芽芽把手握成拳举到婴儿手边，很是兴奋。

叶子村里比她小的孩子不是没有，但是要么长期在家里待着，要么天天在外面滚成个泥猴子，前者她很少见到，后者又实在生不起类似可爱的想法。

芽芽是个很爱干净的女孩子。

而现在，她很喜欢眼前这个干干净净的小婴儿。

青娘一怔后也迅速回了神儿，赶紧解开最外面一层薄薄的布，把婴儿连着襁褓一起抱了起来，检查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番折腾，襁褓里的婴儿早己醒了。

她也不哭闹，睁着大大的眼睛西处看看，也不知是疑惑新环境还是别的什么。

她的目光最终定在了小鹿的身上。

似乎是目的达到，小鹿最后看了她们一眼，哒哒的就跑开了，进入林中再不见身影。

往后数年，再没有人能在这周围的山林里看见鹿的踪迹。

也就是这个时候，远远传来了叶果夫妻说话的声音。

“青娘阿嫂怎么在这儿停下了？手里抱的是什么？”

双方很快碰了头，叶许氏抵不住好奇心，迫不及待想要看看。

她刚来不久，与青娘却意外合得来，很快便相熟起来。

正说着呢，叶许氏就瞧见了一只奶娃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