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一脸茫然地看向钟溪茉抿起嘴巴，使劲摇了摇头。
堂下的宾客一听到大火会烧到正厅，赶忙往院中跑去。
院子里乱成一团，后院的烟雾也渐渐弥漫过来……
“钟老呀！我看这婚今天是办不成了，你还是赶紧救火，我们先回去比较好啊。”
钟泰迟疑了一会儿，不由面露难色，来的基本上都是朝廷命官，他们若有半点闪失，自己也没办法和官家交代。
“严太师说的对，还请各位参加婚宴的高朋贵友先回去，是钟某这次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随着宾客慌乱离场，躲在墙角的孙萍儿也趁机钻进人群中想要偷偷溜出去。采月眼尖，向钟溪茉请示后便前脚打后脚地跟了上去。
不知何时沈如琛也草草地离了场。
“茉儿，今天你受惊了，你那儿是铁定是住不了人了，今晚就去娘的偏房那儿住吧，今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娘没用，娘没护好你……”林氏声音微颤，眼泪如断了线的珠串一般止不住地掉落。
林氏是长公主的表妹，从小是在蜜罐里长大，不经腌渍琐事，受点委屈就习惯哭鼻子，嫁给钟泰的这些年才稍微好了一些。
虽说林氏生性软弱不争强好胜，也因此常常被几个妾室暗地里穿小鞋，但对于钟溪茉的关怀却是毫无保留的，这也是钟溪茉来到这一世感受到人间仅有的温暖。
“娘，我没事，真的。”钟溪茉没有多言，若是再多说几句体己话，林氏的眼泪怕是还要好生安慰一顿才能停歇。
在林氏大丫鬟疏浣的陪同下，钟溪茉到了离母亲住处稍近的西偏房处，里面的陈设还算时兴，地面、床榻、案几刚被打扫了一遍，焚香炉中浅焚着鹅梨帐中香清新雅致……
钟溪茉刚坐下没多久，采月冒冒失失地小跑进来，看见大丫鬟疏浣也在赶忙拾起礼数，福了福身。
钟溪茉借言让疏浣回去，采月这才敢喘着粗气说话：“小姐，您婚房着火了，好大的火。”
“这火不是你放的吗？怎么自个儿还惊讶了？灰头土脸的。”
“这火不是婢子放的，婢子没得到您的吩咐哪敢擅作主张啊！”
“什么！这火不是你放的？”
钟溪茉皱眉，放下手中的茶盏。
采云连连摇头。
“既不是你放的，这火还不偏不倚地从我的婚房开始烧起……”
“想必是有人故意放的！婢子如厕没半刻钟的功夫，您的房间就起火了，那火焰发黑，有股青沥味儿，想必那放火的人用的是柴油，柴油比梳头油要凶狠，只要一刻钟的工夫，半顷之地都会化为灰烬……”
钟溪茉想得出神，并没有细听采云讲了什么，她素来鲜少与人来往，更别说交恶了，这次放这么大的火怕是恨毒了自己，想要阻止这场婚宴。
见门虚掩着，采月悄步进来轻合上门，转身向钟溪茉福了福。
钟溪茉抬了抬下巴，“怎么样？可发现什么不妥？”
“如小姐所料，婢子跟着孙萍儿出了大门，那孙萍儿一出门就一路小跑到闻花巷的桥边，上了一辆车辇，车夫还下车向西周探了几眼，奴婢不敢跟紧，小跑着最后跟丢了……只看到那车辇是往悬壶覌的方向去的。”采月接过话头慢条斯理细细道来。
汴京城管制较为严格，只有街道司批准的商贩能用大马车运送货物，其他的类似于车辇也只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府邸才会配备。
“她一个普通老百姓怎么会有车辇？可记得那车辇长什么样吗？”
“那车辇游环和铃，圆盖方轸。辂高一丈二尺左右，泥银饰衔圆黄革。白缎垂幨三层，系白缎带，大抵是这样的。”
“革辂？”这是二品官员才能配备的车辇规格，一个农村来的妇人竟然能坐乘革辂，不免让人意外。
“……”
“怎么了采云？你想说什么？”
“婢子刚才在您拜堂的时候听到一个小厮和打杂的丫鬟在咬舌根，关于小姐您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无妨。”钟溪茉摸着茶盏杯壁还有些温热，缓缓端起又抿了一口。
“那小厮听外面有人说是老爷求着官家让驸马爷娶您的，足足求了一个小时才求得的婚事。”
“这种胡诌话在天子脚下也敢乱说？可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听说，听说是齐国公的嫡长子……齐暮炎。”
前几年钟溪茉多少也听说过齐暮炎驰骋沙场，屡建战功，是未来护国大将军的不二人选，刚过弱冠之年，皇上就亲封他为逸康王，更是整个汴京城未出阁小姐的春闺梦里人，有的千金小姐为了等他，都熬成了老姑娘……只是近两年却鲜少听到他的消息了。
“齐暮炎？他的妹妹齐芝兰是不是一心想要嫁给沈如琛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她！”
采云想到之前齐芝兰为了和沈如琛见上一面，在茶馆堵他，最后还认错了人，闹了好大一场笑话，忍不住捻着帕子捂嘴笑出声来。
原来这过节在齐暮炎的妹妹身上，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思慕即将成婚的男子，请求哥哥帮忙做些闹婚的事也算情有可原。
悬壶覌的不远处就是齐国公府邸了，齐暮炎找的孙萍儿，让她来闹婚，闹婚不成再放火烧了婚房，最后趁着慌乱全身而退，这盘棋下的没有一丝漏洞，还当真是能带兵打仗，运筹帷幄的人。
钟溪茉做着各种思量，最后竟不知要追究齐暮炎的错，还是应该感谢他。
“小姐可有什么打算吗？”采云看着钟溪茉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忍不住问道。
“采云，你身手好，带一个力气大的小厮去齐国公府门口等孙萍儿，料想着她傍晚的时候会从府邸的后门走，到时候你们把她掳来，我有事要问。”
“好！小姐这事就交给我吧！”
采云从小习武，这些年做女红倒也没荒废之前的本事，想到自己的武功能在这时候帮上大忙，采云有股使不完的力气。
早早地吃了两大碗饭就带着一个壮实的小厮在齐王府后门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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