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明月今何处

祁寒从客栈醒来时，韩墨不知去了哪儿。昨夜，她竟就那样在他怀中哭晕了过去，说起来，她自己也有些惊讶。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压在心里的东西太沉闷，昨夜同韩墨说了之后，竟一夜无梦，睡到了天亮。

祁寒起身洗了把脸，刚拉开房门，韩墨就站在了门口，手中的盘子里端着粥和几样小菜。

“你醒了，过来喝点儿粥吧。”

韩墨打了声招呼，跨进房门，余光扫向祁寒的脖颈间，昨夜她哭晕后，他将露蕊乌头涂在了她脖子的掐痕上，现在看起来，那药倒真是不错，不过短短一夜，掐痕就己经看不出来了。

“嗯，醒了。”祁寒淡淡的应了声，跟着韩墨折回房间。眉宇间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仿佛昨夜那个脆弱的借着别人肩膀哭泣的女子不是她一般。

祁寒看着韩墨端来的粥，倒真有些饿，也没有客气，端起来，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还要吗？”韩墨看着她手里的空碗温和出声，态度与昨日判若两人。

“不要了，韩大哥为何会受伤？”祁寒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碗看着韩墨。

韩墨听见她称自己韩大哥，眼神一顿，随后释然，知道她这是换回以前的称呼了。

“来的路上碰到了几个芙蓉贩，与他们交手时，不小心被划伤了脸。”韩墨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不在意地说“皮肉伤而己，过几天就好了。”

“义州芙蓉贩也很多吗？”祁寒皱眉问道。

“不算多，义州地处西北，阿芙蓉朝廷又查的严，偷运过来极其困难，加之滕狼阁在义州，所以芙蓉贩大多不敢来此，这次被我碰到，只是偶然。”韩墨回道。

“原来如此，那韩大哥在义州这几年，可曾见过滕狼阁的阁主？”

“滕狼阁的阁主由中狼卫首领亲自任命，专门负责中狼卫的选拔和训练，与你我不属同一体系，你问他做什么？”韩墨疑惑。

“我找他确认一个人的身份，但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想请韩大哥帮忙。”

祁寒这次是偷跑出京城的，所以她不能让人发现她的身份，更何况陛下前脚下旨让她和辽州世子成婚，后脚她就跑了，要是传出去，私自出京不出，这天下百姓又不知要怎么议论她。

“不能暴露身份？”韩墨闻言思索了下，转而抬起眸子惊讶地问“我听说前不久陛下刚给飞鸾将军和辽州世子赐了婚，你不会是偷跑出京城的吧？”

祁寒心虚的避开韩墨的视线，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以前最守军纪的人，如今连皇命都不放在眼里了，阿雪，你倒是越发大胆了。”韩墨失笑一声，没想到以前循规蹈矩的人现在行事竟有些乖张了。

“韩大哥觉得我不将皇命放在眼里吗？”祁寒反问道。

“若真是如此，回京那天我就会当着百官的面拒了赐婚圣旨，可我没有。这次回京，陛下对三年前的事闭口不提，全然忘了我大晋的云麾将军还躺在黑水河对岸的异国他乡，尸骨不全。”祁寒握紧拳头，眼中染上寒霜。

“陛下在这件事上做的确实欠妥。”韩墨应声说道。

按惯例，两国交战期间，若有大将身死，战争结束后，朝廷除了死后追封，厚待亡者家属之外，还应该与敌国商议把将士的遗骨运回大晋，让其入宗庙才是。

可鲜晋之战结束三年，京城中人人为谭渊抱不平，说飞鸾将军忘恩负义害了他，却没有一人提起他的尸骨还留在鲜罗，至今未归。

片刻沉默后，祁寒收起情绪，不再想谭渊的事，从怀中掏出狼纹玉佩，递给韩墨。

“我需要韩大哥替我去趟滕狼阁，问出这玉佩的主人是何身份？”

“这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在大婚前亲自跑来义州。”韩墨接过玉佩，仔细地看了看，他从未见过那样黑白杂糅的恰到好处的玉佩，温润透亮，上面的狼纹栩栩如生，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如果我没有先在不归城遇见他，鲜罗的不死牢——我出不来。”祁寒看了一眼狼纹玉佩，想起不归城柴房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藏着无尽的春风，给人希望。

“好，那你先留在鸣沙城，我替你去趟滕狼阁。”韩墨听了祁寒的回答，收起玉佩郑重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