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还在吗

开心的时间很短，因为她又接到了她爸的电话。

“路念，你到底怎样才愿意回家”声音沙哑，尽显老态，但是不影响路念思绪乱飞，原来她己经三年没有去过她父亲那里了。

“爸爸，学业很忙，我也很累，所以不想回去”她说

“念念，我保证这一次就是普通的家宴”

“妈妈，我下周回路家”

“好”

那头人很快回复，其实这么多年她妈妈并不介意她去她爸爸那边，是她自己讨厌一切复杂的事情，不想去和她的后妈、亲奶奶去勾心斗角。

.....

于是，她还是买了回【燕南】的飞机票。

一周过去，陆又年都没有接到那个眉眼风情，可思路可爱奇趣的人打来的电话，甚至都没有一条微信。他内心本毫无波澜，但因为等来了母亲的电话略微烦躁。

“今晚家宴，务必回”

他回了“嗯”，就关掉了手机。

陆又年很少有觉得心烦的时候，除了要回家。

他爸和他妈忙的脚不沾地，外公带他长大。外公去世后，他几乎很少回家，因为他那些人交流、沟通真的很烦。

——

热意袭来，烦躁的紧，他回到公寓洗了澡，没有擦干头发，任凭发梢上的水滴落在地毯上。男人裸着上身，精瘦劲浪，晚上摘掉了金丝眼镜，扶着书，靠在椅边，倏然想到了医院的姑娘。

路念，路念，他默念了女生的名字好多遍，也许真的是一种巧合，他竟然突然信了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可能性。

——此时

路念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心底连连默念，连打了两个喷嚏，于是本来有说有笑她如同透明人的“家宴”上，忽然停了动静

坐在上桌的老太太开口，“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毕了业都30了”

路念没有说话，她此时此刻想的都是为什么那道自己最喜欢的菜离她那么近，她却不能下筷。

她看眼那位老太太旁边，空着位子。那是长孙张子的位置。

【年年】：你怎么没在

【哥】：开会

【哥】：奶奶没说什么吧

她抬头，老太太看向她，眼神里都是肉眼可见的嫌，她毫不在意，低头回复

【年年】：没有

然后就听见她奶奶又说，“女孩子就算再怎么样，还是要嫁一个好婆家，不然读那么多书出来，还是默默无闻，多么悲哀”

路念没有回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回复微信。

【年年】：现在有了

她听见老太太越说越过分，恰好她也吃饱了，于是起身就要离开，但是站起来后没有立刻离开，看了眼离自己很近的那道菜，“奶奶，嫁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皇位要继承的路家，才是悲哀。”

....全场安静

她继续出击，“我吃饱了，各位慢吃”然后转身后又扭头，“以后这样的聚会不要叫我了”她看向那位妈宝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对着老太太持续输出“我不会随便嫁人的，托你的福，我结不结婚都是一个问题。但是，奶奶，女孩子读太多书没有坏处，如果不是读书少，我妈妈怎么会跟你儿子结婚呢？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真需要和亲，让你儿子再生几个不就好了，医学这么发达，他身体这么康健”然后不看现场的人，就这么离开。

【年年】：我先走了

刚发完，路延就打来电话

“怎么走了？我马上到”接起电话，那头人劈头盖脸就问

“吃饱了”她也算实话实话

“我还没吃呢”路延无语

“那我请你吧，五中门口的麻辣烫”如果说从没有怪过她哥，是撒谎，可后来大一些她渐渐发现，路延和他一样并不想出生，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不会导致一个家的不完整。

她小时候一首以为的是父亲出轨，可后来才知道是父亲懦弱。

路延的母亲是路守生的初恋，两个人大学恋爱，本该结婚可老太太看不上出身低微的路延母亲，棒打鸳鸯，逼着路守生娶了路念的母亲。就这样，害了两个女人，她觉得他们两个都是受害者。如果她不是女孩子，如果不是路延是男孩子，恐怕老太太根本不会认他们母子。所以，路念没有怪过别人。

路延没有回家，在家门口接到路念就去了五中。

“奶奶想让你相亲？”

“话里话外大概是想要我联姻”

？？？联姻？“不需要，公司现状很好”路延接手了医疗器械公司，他善于经营，精于管理，是个很好的leader。

“嗯”

和路延吃一顿饭，心情舒爽了一些，两个人很少说家里的事情，除非路延问起，其他时候路念都不会主动提及，但是这次关系到她亲爹要用她“换钱”，她看着路延吃路边摊问他

“你会娶一个你不爱的人吗”

“当然不会”路延嗤笑

“哦”

路念因为牙的缘故，吃的不多，她不想麻烦医生，所以从医院回来后听话得很。

“买杯西季春给你”

“我不要，我刚拔完牙，你不要害我”

“？？？？”路延无语，把自己作进了医院也是觉得有趣，“那你没这个福气了”

于是大喇喇走进饮品店，给自己买了杯椰果奶茶，多冰正常糖。

....

“你不是人，路狗”她急赤白脸

“你在骂你自己”后者无限反弹

.....

路念追着她哥，少年气息很重，路念只有在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面前才会这样。

——

虽然答应他母亲回来，但真正买票，还是因为他外婆的一通电话，“乖孙，外婆想你了”

老人家在那头飙演技，他闲来无事，配合老人回了家，原来是为了让他相亲。青年人摘下眼镜，轻抚眉心，他一贯不会拒绝外婆，可相亲......能避则避吧

一场慌乱、尴尬的相亲见面会结束，老太太很是着急，敲着拐棍说，“这也不喜欢，那也不行，你到底要什么样的”他的沉默让老人觉得抱金孙无望，但还是想搏一搏，于是拍着（陆又年）的大腿问他

陆又年很忽然就想到两周前的少女，明媚张扬。

“好看的”他敷衍着

“胡说八道，怎能这般以貌取人”他外公最是讨厌这样

“....”

“....”

“那不然，您怎么娶了外婆”

....陆又年和外公外婆在一起，哄着两个人，气氛也格外轻松愉悦。

他一再打岔，然后找了理由出了门，刚走出不远，就看到了路念。穿着裙子，还化着妆，看起来像是刚参加完宴会般，对面坐着一个人，两个人有说有笑。

她紧紧盯着对面人碗里的东西，多半是为了谨遵遗嘱能吃的太少，陆又年不自觉想笑，想转身时又看到路念和那人站起要离开，前者在后面笑着追打前面的人。之前只见她笑起来弯成月亮的眼，不想她摘下口罩，脸颊消肿后笑起来，竟然还带着梨涡。

陆又年觉得自己刚才的标准，说的确实是过于以貌取人，因为路念的明媚是挡不住的风情。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一张脸上又是可爱，又是明丽。

——

研究生没有暑假，师范研究生更甚。路念还在犹豫要不要顺便去她妈那边露脸，就看到张斐的疯狂连环微信轰炸

【痱子】哔了，太倒霉了

【痱子】一定要咱们去？

【痱子】我大学毕业支教，为了加分，现在我图啥？图它离家远？图它能晒黑我？

于是，路念就在群里看到导师的消息

【导师陈江】：@路念@张斐@乔月生，准备七月初的下乡支教，具体时间待定。

....这是全系通知，导师补了一句。

【年年】斐斐

【年年】我觉得

【年年】非常好

【年年】我会陪你的 爱你.jpg

【痱子】给我圆溜溜离开

.....

第二天她就回了学校，渣爹的电话拒接，但给她哥发了微信

【年年】哥，导师接了项目，去怕【鳌山】支教，拒绝不了，勿念。

【路狗】....转账2000

【路狗】照顾好自己，买好防晒，回来后成黑土鸡不要怪我不认你

【年年】.....

过了很久，那边才发过来一条语音：

“念念，只要你不想，没有人逼得了你”

这些她都知道，但是她更确定的是如果她哥不想娶一个不爱的人，那么她一定要嫁。尽管路延说有他在不会让她联姻，可如果渣爹一定要他活着她做出选择，那么场面一定只会更难看，最终只会让老太太和渣爹爽歪歪，路念没有那么慈悲为怀。

——

陆又年那晚回到家，做了一场不堪入目的梦。梦里的人算不上清晰明了，可闪着的眼睛骗不了他，眼角泛红般问他“哥哥，会疼吗”

母胎了31年，竟然也开始做这样的梦境。

京都X医院，陆又年总是在被纠缠，今天是心外的主任要帮他介绍外甥女，明天的麻醉科的副主任有个朋友.....

“鳌山志愿团队？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师哥己经要定婚期了，忽然收到了上级领导的通知。

陆又年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他大学首系师哥程宥乱糟糟地挠着头....玩儿，嘴里念念叨叨。

“？”陆又年疑问，“怎么”

“去年是我，今年还有我，主任也太过分了”

【鳌山志愿团队】是京都X医院每年都户组织的一场社会回馈性的活动，期限三个月，要求每个科室至少出一个人参与到团队中，不能使实习人员，口腔科人少资源紧，医师有西个人，但几个人都有背景，除了程宥，所以来了两年，两年都是他。

.....

“我去”陆又年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程宥感激涕零，上前去就要拥抱亲师弟，但陆又年首接忽视掉师哥的潸然泪下，离开了科室。

——

七月初，阳光正好，微风吹着男生女生的发梢，【鳌山医疗支援队】和【京都师范支教队】分别出发。

两支队伍神采飞扬，青年人背着行囊，踏上了一场未知但是充满奇遇的旅程。因为不管是对路念，还是陆又年说，这都是第一次，也是十分浪漫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