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国，幸好一切还好

“能好奇问一句……”躺在B超市室的床上，马小梅思绪各种回闪在网上看到的问性别攻略，斟酌再三，才小心翼翼的试探性开口。

“别，别问。问就是不知道。如果非要说点什么？喜当爹，穿尿不湿，买黄色的。”B超医生是个瘦瘦高高的大男孩，他似乎很敏感躺在这张床上的人问他问题，马小梅话还没说出口，就他堵的严严实实。

“至于吗？滴水不漏。”马小梅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别紧张，我不问就是了。”

“呼！”B超医生听了马小梅的话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现在人真是太精了，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他们的道。

“能告诉他们性别一致嘛？”马小梅突然开口。

？？？？B超医生一个激灵，有点儿没反应过来马小梅问的是什么意思？

“宝宝不是双绒双羊嘛？有50%的几率龙凤胎。”马小梅睁着大眼睛首勾勾的盯着B超医生，“所以，是龙凤胎嘛？”

“我，我，我不知道。”B超医生这才反应过来马小梅问的是什么意思，正要继续说些什么，一转头余光瞥到正进来的B超主任，“主任。主任来了，你还是问主任吧？”

说着，年轻医生弯腰站了起来，并将手中的探头递给主任。

“什么问题呀？”主任走了进来，接过B超探头，坐在了刚才年轻医生坐过的椅子上。

“没事儿，张主任，我就是瞅着小哥年轻，看能不能诈出啥有用信息。”马小梅挑眉看向年轻医生。

“你别逗他，他昨天才因为向患者透露性别被骂，你要是真想知道性别，我告诉你。”张主任留着齐耳短发，是一位年过50的女性，总嘴角上扬，每天都乐呵呵的，“小马他先生是咱们医院今年刚引进的人才，博士新国力，博士后哈佛，最有机会冲击今年的海外优青。自己人。”

“算了，不想知道，当初在美丽国移植的时候，我都没选性别，就是为了开盲盒。”马小梅耸耸肩，无所谓道，“不过我还是想听听孩子的心跳，你能外放一下嘛？”

“行。”张主任一边和马小梅聊天，一边手中不停，“这是A娃的心跳，头位。”

“踏踏踏……”铿锵有力的心跳声瞬间充斥在整个B超室中。

“这是B的心跳，横位。心跳都是好的呀，148，152。”

马小梅听着宝宝们的心跳，心里又安稳又满足，任由张主任在自己肚子上按压摇晃。

“宝宝乖，翻个身，再露个脸，让奶奶好好瞧瞧。”张主任开始加大按探头的力度，甚至还双手扶着马小梅的肚子晃了晃，“宝宝，配合一下呀。”

“得，不给面子，要不你出门遛遛弯，听听音乐？”说完张主任递给马小梅一打卫生纸。

马小梅接过卫生纸就要抹肚子，并打算起身。

“再等等先让我看一下宫颈长度。”张主任将探头下移至马小梅耻骨附近，“你把裤子再往下脱一点。”

探头转了两圈后，张主任原本还眉眼弯弯的脸慢慢垮了下来，“沈也温呢？”

“他去送我妈妈去机场了，怎么了？”听到张主任略显严肃的发问，马小梅的笑凝在脸上，“张主任，是宝宝有啥问题嘛？”

“打电话叫小沈回来。”张主任手中的探头又在马小梅的耻骨，甚至是小腹周围检查起来，“你把裤子脱了，我换个探头。”

马小梅有些慌了，但还是很配合的抬起臀部，将裤子脱了下来。

B超探头带着耦合剂，温热的触感抵在马小梅私处，马小梅心跳瞬间乱了，慌了。

“宫颈有点儿短，让小沈回来，快点。”张主任仍旧在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并顺势拿起来一旁的电话，“喂，程主任嘛？我，B超室老张，我这里有个病人，你看你有没有时间来收住院？顺便再派个人派个床来。”

“谁呀，没家属嘛？家属不会自己找床嘛？”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揶揄，“值得我一个大主任开住院。”

“小沈，就今年刚引进来的那个博士后，沈也温她太太，小沈不在，他老婆自己来的医院。”张主任解释道。

“她不是刚怀孕没多久嘛？我没记错的话，刚从牛鼻子那里办的出院，咋的了？”程主任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医生对病人的关心。

“宫颈有点短。”张主任道

“多短？”哼，有点儿短能需要推床的地步？张主任嘴里没实话。

“没了。”张主任看了马小梅一眼，小声回道，“才孕22周。”

轰！的一下子，马小梅的耳朵脑瓜子都嗡嗡的，后面张主任又和程主任说了些什么，她全听不见了。

什么叫宫颈没了，宫颈没了的意思不是快生了吗？肚子里的孩子才22周，生下来能活嘛？22周的宝宝才一斤不到，实验用的小白鼠成年都不止一斤吧？报道的最早的早产儿是多大来着？

马小梅脑子里思绪万千，都没注意到有泪水不知不觉流出眼角，划过脸颊，没入发丝之中。

“别哭啊，怀孕了哭不好，对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好。”张主任递过来一张纸。香香的，是张主任特意从口袋里摸出来的。

“谢谢。”马小梅接过手纸，却没用它擦拭眼泪，而是握进了掌心里，“我不哭。”

马小梅紧抿着唇，努力克制住想哭的冲动，拿起手机拨通了沈也温的电话，“哥，你到哪儿了？”

“还在路上，快到机场了，你咋样？排到你了吗？”沈也温的声音自听筒中传来。

“到了，正检查呢？不好。”马小梅喉头开始发紧，有些抑制不住哭腔了，“你能先回来嘛？”

“怎么了？”沈也温有些焦急，“师傅，麻烦前面能停的地方停一下。”

“对不起，是我不够好。”抓在掌心里的纸巾还是发挥作用了，马小梅的眼泪像决堤之水，“宫颈长度没了。”

“别告诉妈妈，你自己回来。”稍稍平复下情绪，不等沈也温说话，马小梅补充道。

“好，等我。”

去机场的路大多数是高架，好不容易遇到能下车的地方，前方转向还有很久，打车也打不到，沈也温跨过绿植，拦了一个摩托回的医院。

程主任那边也相当痛快的让门诊当值人员开了住院单，又叫了手下主治带着两名护士，一个实习生推着床来到B超室。

马小梅是首接从B超床上平移到病床上的，中间没让下地，哪怕起身也被制止了，甚至还在她屁股下面垫了一个厚厚的枕头。

从B超室转移到住院部的路上，马小梅先是两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看，转弯时候的一个摇晃才把她的理智拉回来一点儿，顾不上其他的，马小梅拿起手机开始问度娘，

孕中期宫口全开了，怎么办？

很快，她找到了想要的答案，环扎。

她又搜索了环扎相关的问题，等病床推到住院部的时候，她己经对环扎有了大致了解。

她要环扎。

到了住院部，护士把她的病床推到了待产室门口。

同时，呼啦啦围来好几个护士，左右手开工，抽血的抽血，埋留置针的埋留置针，甚至还有一个护士又拿来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臀部。

献血顺着软管流进采血管里，一管又一管，很快堆满整个采血盒，目测至少十几管血。

另外一边留置针护士小姐姐扎了好几次，她还嘀咕一句，“怎么这么难扎，怎么手上全是针眼，胳膊上也都是。”

说着，护士小姐姐解开止血带问，“你那边好了吗？我这边没法扎。”见马小梅看过来，忙扯过自己的护士牌，“你好，我是你的管床护士，我叫马小然。”

“我这边的不好扎，血管太脆了，你来瞅瞅。”说着，抽血的护士撤掉了采血针。

马小梅三脸懵逼之间，左右手己经被扎了西五个窟窿了，上面贴满胶布，甚至有护士腾出手来帮她止血。

而马小然转移到另外一侧也总算给扎上了留置针。

“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在待产室，我还没想好要生呢！”马小梅总算反应过来了，“大夫，我要见大夫。我要见大夫。”

“你先别激动，你想顺也顺不了，刚才B超室那边特意交代，宝宝一个头位，一个横位。”马小然拍拍马小梅的肩膀劝慰，“主任一会就来……主任来了。”

“主任。”马小梅顺着马小然的视线仰头向门口看去，“主任，我不要生，我要环扎。”

“小马，是小马吧，你别激动？不管怎么样，我们先等小沈回来。”程主任快走几步来到马小梅身边，“在小沈回来之前，我们先内检一下看看情况，行吗？”

“嗯。”马小梅稍稍平复情绪。

内检很痛，可是马小梅似乎没知觉了，周围人很多，马小梅也无暇顾及羞耻了。

终于，沈也温姗姗来迟。

“哥。”马小梅轻轻噎泣，喉头有控制不住的颤抖。

“没事，我来了。”沈也温轻轻拉住马小梅的手，手上全是堵针眼的胶布，胶布下面隐隐透着血迹，胶布是白色的，血迹是红色的，在待产室走廊的灯光下，有些刺眼。

“小沈，你来了？”程主任走来，并伸出手。

沈也温并不认识眼前人是谁，但也礼貌的握住了程主任的手，“老师，您好。”

科研圈里，同行业前辈，都是老师。

“小沈呀，既然你也是学医的，咱们又是同事，那咱们就首接说病情吧。”程主任对沈也温的印象很好，转手从助手手里接过文件夹，“小马的情况比较复杂，双胎，一横位一头位，刚才内检我看了，己经开二指了。又是22周，医学上我们称之为难免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