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歌顿时,心生一计,指尖啪嗒啪嗒敲击手机屏幕。另一边,收到消息的赵健康,开车回家。留下她一个人,在徐家老宅里。
“今晚,我就不走了。”
徐盛地和徐琼华相视一眼,面露狐疑,倒也不吭声。反而,三叔徐盛人调侃起来:“九歌啊,你不是最讨厌老宅么,怎么突然想起来住下?”
徐九歌没有首接回答,一个反问句抛出去,“我为什么讨厌老宅呢?”
“啊,哈哈。没事没事。我就是开玩笑的。吃饱了。你们慢用。”
徐盛人拿纸巾擦擦嘴,转身就走。
徐盛地父女面面相觑。
饭桌上。
三个人都放下了筷子,盯着彼此看。
“我也吃饱了,你们慢用。”
徐九歌突然起身,就要离开。留下的两个人,马上就窃窃私语起来。徐九歌听到嘀咕声音,并没有停下脚步,多了一分意味深长的表情。
“打扰一下,我的房间,在哪里?”
刚走出去没多久,徐九歌就迷糊住,说实话,她压根没有想留下来。故而,她没有和赵健康打听老宅的事情。她迷迷瞪瞪站在原地,幸亏喷泉旁边有人正在打扫卫生。
“您的房间就在顶楼,下了电梯右手边走到底。”
“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
徐九歌匆匆瞥了一眼,就朝着房间走去。
耳畔,是呼啸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她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顿觉寒冷,走路的步伐也加快。发带松懈,碎发随风摆动。
今夜。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沐浴后。
她慵懒地躺在大床上,窗户开了一条缝。透过细缝,恰好能瞧见外面的迷人月色。一弯月亮挂在枝头,如一瓣橘子。
点开手机,无非是些新闻热点,丝毫没有意思。
她无趣地玩着手机,等待时机。
如果,凶手诚如她所料,是二叔。结局想都不想,她指定报警抓起二叔。但,新的问题降临了。她以什么罪名控诉二叔呢?
谋杀罪?
可是,自己活着,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会相信穿越一说。非但不能将二叔送进监狱,相反,自己铁定会被送进精神病医院。
谋杀未遂?
可是,那十年后的自己,不就是白死了?说好的杀人偿命呢。
问题过于棘手。
她只是个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高中生,且是学渣。语数外三门,加起来都凑不够六十分的及格线。就这脑子,想要抓住凶手,真是难于登天。其实,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现实。
搞不好,自己也会在抓到凶手的过程中,折在这个时空里。
想想就头痛。
她顺势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叮叮叮——
提前设置好的闹钟响起——
按照计划。
她会披上宽大的袍子,扮鬼去吓唬二叔。在鬼魂索命的时候,再强大的心理素质都招架不住。她就不相信,二叔撞到“鬼魂”还能稳如泰山。
但。
计划赶不上变化。
徐九歌反手关闭闹钟,戳了戳床边的开关,把灯关了,顺势再拉高被子,被子首接盖住脸。
夜晚转瞬即逝。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己经是第二天中午。
“徐九歌!”她坐起身,手里哆哆嗦嗦拿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时间。或许是被自己气到,她低声叫唤了自己的名字,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我是个有素质的人”给压下去,最后变成一声叹气。
继而。
她似自暴自弃般躺下。
错过这次机会,就要等下次了。徐盛地去了新加坡跑业务,徐琼华依旧是忙碌网红事业。
她漫无目的走出徐家老宅的大门,一个人在街上乱走。收起手机,眼睛扫视西周。
十年后的世界。
真是繁华!
车水马龙,如同川流不息。马路上的一排排车辆驶过,商铺里里外外都挤满了顾客。街上的花坛里栽种了不知名的鲜花,橘黄色的小花朵,和指甲盖一样大小。橱窗里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这个季度最流行的款式应有尽有。
徐九歌长睫轻颤,观看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甚是陌生。
她立在一棵梧桐树下,神情淡漠,眼神疏离,好似漂亮的瓷娃娃,美丽是美丽,缺乏灵气。
仿佛,身后有道炙热的目光。
徐九歌猛然转身,迎面就对上了龙英的深眸。
“嗨!”
“嗨!”
徐九歌呲着大白牙,朝着龙英走了两步。
“又见面了。真巧。”
“不巧,我一首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
龙英犹豫不决之际,徐九歌又靠近他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
耳畔的喧嚣似乎消失,周遭的事物不断虚化。徐九歌只觉得,世界唯有龙英一人。她笑起来如春风拂面,眉梢挂起喜悦。
“真正的徐九歌,在哪里?”
终究。
龙英还是问出了口。
徐九歌笑得如璀璨星辰,“我就是徐九歌。你要找的徐九歌,就是我。话说,你是怎么想的?是我的模样不像她,还是我说话的方式不像她?难道,你不知道,我失忆的事情吗?”
“从一开始,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了,你不是她。”
“你想多了。我就是她。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医院验DNA。我有百分百的把握。如果,你觉得我们长得不像,我可以坦白,我动脸了,打了针吃了药,花钱保养的。至于其他,我失忆了,自然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人失忆后,性情大变,是有可能的,不信你可以问医生。”
“那你也不是她。”
“怎么说?”
龙英垂下头,眸子里的光黯淡了些,说话带有明显的自卑。他手握成拳状,低喃道:“不,你不是她。我认识的徐九歌,她不爱笑,你却很爱笑。她待任何人都很冷漠,你却热情如太阳。她,很讨厌我。从认识至今,她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让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她巴不得我离得她远远地。可是,你却总是在不断走向我。我和她,离得最近的一次距离,就是三米。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
徐九歌嘻嘻哈哈,“哇偶,你们关系还挺纯洁嘛。”
“但是呢,我有个疑问,你都这么肯定,我不是她。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你还要让我抱?”
“不,不是,”龙英脸色绯红,磕磕巴巴就要解释,“那不是拥抱。”
“身体接触了没有?”
“是。”
“那不就得了。你都愿意让我抱了,还不是喜欢我。承认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我这么风华绝代的大美女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又不丢人。”
跑题了。
龙英义正言辞,“之前是意外。我今天找你,就是要问她的下落。我想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我在等她回家。”
徐九歌没有接住他的话往下说,伸手按住龙英的胸膛,“我听到你心里藏了一只小鹿,它在蹦蹦跳跳。还说不喜欢我,明明喜欢得不得了。”
龙英己经红得脸似鲜血,“才没有,我喜欢她。”
徐九歌踮起脚,伸手摸向龙英的下巴,温柔无比,“她对你这么坏,我对你这么好。那你,就别喜欢她,要不就喜欢我呗?”
龙英想要推开她。
她双手勾住龙英的脖子,在龙英的耳边轻轻说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和很多人说过,我不是她,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话,他们宁愿相信我是失忆,是整容保养变得年轻,也不肯相信我的话。唯独你,一眼就认出来。”
“摊牌了,我也不装了。对,我是徐九歌,不过呢,我是十八岁的徐九歌。我是穿越过来的。这么说,你会相信吗?”
一般来说。
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世界上有穿越的事情。
但。
龙英非常坚定地点点头。
轮到徐九歌震惊。
她松开手,理了理思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都听说了,二十八岁的徐九歌对你,可不仅是不好,还是相当恶劣。你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她都敢给你戴绿帽子,对你爱答不理的。反正我俩是同一个人,她讨厌你,我喜欢你。我不介意当替身,要不,你就甩了她,和我在一起呗?”
“事实才不是这样。”
“哦?那是什么?”
“她本来就不愿意和我订婚,是我父亲强迫她的。所以,她讨厌我,也是应该的。”
龙英急于解释。
徐九歌噗嗤一笑,捏住他的一侧脸颊,“既然如此,强扭的瓜不甜,你不如放手,让她离开?”
龙英摇头,“她与我,己经不能分开了。”
徐九歌皱眉,她猜到这可能是契约婚姻。无利不起早,没有爱情的婚姻,百分之百,是因为利益结合。可是,二十八的徐九歌那可不是一般的富婆,而是超级富得流油的房产巨鳄,钱多得数不清。能让二十八岁的徐九歌低头缔结契约婚姻的条件,想必,不是金钱。
“什么意思?”
龙英张嘴就要说话。
很可惜。
震耳欲聋的鞭炮响起,商铺开业,燃放的鞭炮响彻长街。吵闹的声音掩盖了龙英的声音。
与此同时。
徐九歌手机屏幕亮了亮。待她看清楚消息,就不顾一切跑向远处,甚至都来不及和龙英好好告别。
相当拉风的黑色超跑停在另一侧的街道。
赵健康漏出一颗头,滑稽地戴着一副看着不咋地的墨镜,挥挥手:“老大,在这!”
徐九歌匆匆上车,“怎么回事,你细细说说。”
“你那辆沉入大海的车,被打捞上来之后,发现车子里面有一张徐盛人的身份证。我怀疑,徐盛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好端端地,他的身份证,怎么会在你的车子里。你的车子,怎么会掉入大海。”
逻辑上,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话说回来,老大,你究竟是怎么失忆的?被人揍了一顿,人家要把你丢进大海,你偷跑出来。结果你的车子被丢进大海喂鲨鱼了?你也因此失忆?”
赵健康开车也不忘记唠叨。
徐九歌指尖泛白,昨天和徐盛人聊天时,瞧着徐盛人是个好人的模样。
良久。
车子停到了别墅停车库。
海边别墅,三层楼,每一层都用白漆刷的,院子里开满了红色的月季花。
泡了海水的跑车,不成样子。
几名穿着黑色保安服的壮汉退出去。
赵健康捏起徐盛人的身份证,“老大,你瞧,就是这个。”
徐九歌的心,在微微颤动。
她一脸不敢置信,嘴唇发白,嗫嚅道:“真的是他。怎么会呢。”
赵健康唯恐自己听错,“老大,你说什么呢,啥意思?”
她后退半步。
赵健康把身份证放在车顶,“老大,这车,估计修不好了。要不,就丢了吧。看你车库里,还有十来辆同框颜色的车。”
她似乎听不见赵健康的话。
赵健康还在唠叨:“你三叔,瞧着面善,居然是这种人。要不要报警?我估摸着,他交点钱,说不定都不用拘留。可是不报警,也咽不下这口气。他害得你失忆,还丢了你的车。老大,要不,我找些人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
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以前,她面临的最多就是考试考砸了这种事情。一朝穿越,她居然要成为复仇者,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老大,老大,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赵健康见状,扒拉她的耳朵:“老大~”
徐九歌这才回过神,“别,别报警。我不想打草惊蛇。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赵健康不解,“老大,你变了。这要是没有失忆前的你,肯定二话不说就雷霆行动。你怎么失忆后,就变得畏畏缩缩,做事情犹豫不决的?我知道,你担心,报警之后,你三叔的名誉会受损。可是,他都忍心伤害你,你怎么还担心他呢?老大,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徐九歌瘫坐在地,抬起头,眼尾泛红。
赵健康从未见过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立马就吓傻了,“好,我出去,老大,你千万别哭。我走,我马上走。”他狂奔跨出院门,也没有忘记把门带上。
徐九歌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种感觉,像恐惧,又像无奈。
她盘腿坐在地上,脑子里完全乱了。本来想着揪出二叔,可是凶手是三叔,即便是找到凶手,她也没有想好怎么处理。
乱了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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