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泪

帝文公主入宫不久，探城便出了商乱，本是可以派人前去解决，可偏偏平月帝要亲临，其实众人也都是明眼人，探妃出于探城，平月帝这一趟是私心。

风南夫带了风归途去，对外的是让一个皇子有些颜面，至少让人认清他不是奴才，可或许只有聂双莲清楚，他是想让风归途去一趟探城，看看那些海棠树。

风南夫时刻关心着风归途，在风归途高烧不退的时候，他偷偷探望过，让暗卫装作侍卫强行给他喂药，而他只能心疼却不能明言。

不能让他接触太多人，可是正因为如此，他受到了更多的伤，不会有人尊重他，即便他身上流淌的是皇族血脉，只要不得皇帝待见，那一切都是没用。

所以，他要想办法，他不能任由风归途生病了，荆恒族不死，就因为如此，所以才不会有人心疼荆恒族受伤或生病，可他们也是有血有肉，他看到风归途难受他也会心疼的，他也知道疼和难受。

探城是风渊边陲的小城，地处山林边缘，与千鸟林相近，千鸟林是古族翼羽族的栖息之地，山势凶险，里面的危险更是数不胜数，去的人皆有去无回，无一例外 再加上有一根通天的血红藤，让人心生恐惧，久而久之，千鸟林也就成为了风渊国的禁忌之地。

探城虽离千鸟林近，但却是一处经济富饶之地，其中更是盛产茶叶，更是在各国备受欢迎，除此之外，探城更是被誉为风渊国的花城。

探城不盛产花却大街小巷种满了花，其中最多的当属海棠。不仅是探城，风渊国其他各城也是如此。

风渊国初建成的时候，开国皇帝风伯辛便下令全国种植海棠，那时便随处可见，不仅如此，风伯辛邀请人作曲歌颂海棠，渐渐的种植海棠的习惯便保留至今。

探城名由风伯辛所定，本是十二州中原州的一个小城，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却因风伯辛一个探字出了名。

当时十二州各有其王，每一任皆有可怕之处，就像应州有王名为赵怆，“一枪定生死，二枪天下平，三枪浮尘覆”长枪所到之处皆是噩梦，故有“枪神赵怆”一说，再好比渊州王段以楫，人称“解语修罗”，是当时十一州王都忌惮的存在，不仅行事心狠手辣，而且更会算计人心。

“原州有王，风天伯辛。”最具实力的一位王，不仅武功超群，而且精通各种奇门怪术，最后更是从渊州王手中接管了三州，成了现在的风渊国。

在十二州时期，有对恋人的佳话流传至今，相州有王名唤鱼薇，言州有王名为帝相，一个是鲛人族族长，一个是魅灵族族长，他们相识与乱世之中，也死于乱世之中，留下后代维护两族和睦和双王之位。

古族沧州，传闻是一切古族的发源地，也是十二州时期唯一一个在天空的州国，当时是古族翼羽族的领地，不仅如此，沧州还是唯一一个有过双王的州，在沧州最强盛的时候，“翼主蓝悦，羽尊左翼”二人合称沧州王，历史上，他们是翼羽族并列最强者。

十二州有一个武功最强的人，固州王龙烈，其弟龙焰善谋，二人合称为“龙城烈焰”。十二州混战时，固州脱颖而出吞并三州，成就了现在的御炎。

当然十二州最出名的当属“淮州莫主”莫似陵，他是西国开辟的先行者，解决天下乱局，成为流传于各国的先贤。其中淮州还有一个令人称颂的奇女子“木青将军”段木青，身披铠甲开辟乱世，建立神医族救死扶伤，素手通天，救无数人于水火之中，段木青的存在不比十二州王任何一个低。

人称仙境的明州，风沙遍地朔州，人间炼狱的夜州，兵马强盛的重州，这西州神秘可怕，其王也在史书上寥寥无几，可有人却说西国的形成与他们息息相关，或许他们古族，外人知道的少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否则会同鱼薇帝相一样难敌人心，最后惨死。

风归途对这些历史是了解的，他很清楚，在史书中是看不清当年的人情世故的。

就在某日，平月帝让他陪他去探城，风归途他不知道风南夫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他的母亲来自探城，无论事情怎么样，有机会看看己经不错了。

“探城？”

宫人催促道：“殿下最好快些，莫要扫了陛下的兴。”

风归途看了自己身上破旧的衣服，觉得有些不合体面，但没有办法宫人催促，索性他便脱去了破损比较大的外衣，然后随宫人去了。

风南夫看见一身单衣的风归途有些心疼，衣裳也是破的，他真的不想看他受苦，此时此刻他跪在地下朝他叩首，可是自己却不能将他扶起，告诉他不用跪。

他是一个皇子，却没有皇子应有的待遇，只有一个虚名，风南夫对风归途的冷落让人默认以为探妃不过是奴婢，用不光明的手段怀上了风南夫的孩子，明明他可以最幸福的那个孩子。

他就一个小孩子，一个没人照顾的小孩子，现在的他不会反抗，只会听旁人安排，他听到的是别人对自己的议论，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样下贱，自己又是多么多余，他的存在就是惹人烦。

风归途痛苦的是，明明知道他们在辱骂自己的生母，可是却没有勇气反驳他们，他们打骂自己都无所谓，可是真的无所谓吗？既然在心里说着无所谓，那为什么会难受，为什么跪在自己亲生父亲前眼眶红了。

“归途拜见陛下。”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磨磨蹭蹭。”

风归途有些愣愣的，他被风南夫的话吓到了，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天子的不悦，他对风南夫的记忆不多，甚至没见过几面，但他知道身着皇袍的人是他的父亲，只是这个父亲非常讨厌自己，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讨厌，他的出现一定脏了他的眼，可是他真的想见见他的亲生父亲。

“归途有错，不该扫陛下的兴，罪该万死。”

看到风归途跪在地上，有些难受，他觉得刚才语气重了些，重大光明站在他面前的机会不多，可是他偏偏浪费了这机会，想亲近最后却疏远了。

他真的想告诉他，你没有扫兴，你在这里他很开心，什么罪该万死都不要说了。

看到宫墙边柳树冒芽，风南夫突然感觉到有些冷，可明明现在正首春日啊，春风和煦！风归途现在就一件单衣，会不会冷？

他的眼角有些红，要哭吗？可是他在忍啊，刚才就是自己吓到了他，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漠，可是她说了，自己又能怎么样。

“来人，带他去换件衣服。”

看到风归途的背影，不由得眉头皱起，他真的有些瘦，他的背影是低着头，无论何时都透露着卑微，他这个父亲真的有些失败啊！

“吩咐下去，保护好五皇子，若五皇子有分毫损伤，就给朕以死谢罪。”

接着身后出现了一群带着鬼脸的面具人，集声道：“我等遵命。”

人后有鬼，即鬼是人的奴仆，这句话是来形容平月帝风南夫的，一个会三角猫功夫的普通人竟然会有一群影卫，而且个个武功高深，行踪不定，专门服从平月帝的调令，暗地里监视整个风渊国的动向。这些“鬼”隐藏在人群之中，让人十分忌惮与害怕。

风归途被带去了偏殿，换了一身绫罗绸缎的华服，上面绣满了海棠花纹，风归途本想推辞，可又怕惹平月帝生气，索性就穿上了，然后急匆匆的来到了一个身着紫色袍子的太监身旁。

那人名唤杨梅，十岁那年便跟在了风南夫身边，来历不明，风归途只知道他在风南夫登基后也一首跟在风南夫身后，究竟是不是太监，这是一个未解之谜。

风归途躬身，语气中透露着恭敬的喊道：“杨公公。”

杨梅一脸的慈祥，看样子年纪不大却有了些许白发，约莫二十来岁，眼神异常的犀利，手里拿着一把拂尘，银色的云纹，细细看去那拂尘竟然有些凌乱，不知为何，风归途见到这个人竟然有些害怕。

其实风归途看到了拂尘的尾部藏有针孔，这个太监身份不一般。

杨梅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很和蔼的样子，俯下身子对风归途说道：“陛下有事，殿下自己去玩吧。”

杨梅他时长跟着风南夫身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不受宠，只是他为什么会是这个一个温柔的人，传言中的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接着，风归途坐上了一辆马车，车上没有其他人，风归途以为还有其他人，当杨梅上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是风南夫单独给他准备的马车，说是单独的马车，可杨梅的近身跟从让他不理解。

去探城花了两天，一路上风归途看到了不同街道的繁华热闹，有趣的，新奇的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从未见过这些，比起对深宫的奢华，他喜欢的更多是热闹，没有什么处心积虑，暗自相争。

一路上，大好山河，这是风归途喜欢的，他很向往，或许风南夫是一个好皇帝，却不是一个他会喜欢的父亲。

杨梅笑言道：“殿下可喜欢这里？有什么想吃的？”

“杨公公，这里是哪里？”

“探城，算是探妃娘娘封号的起源。”

闻言，风归途垂下眼眸，然后看向身旁的杨梅，低声道：“杨公公，算是到了吗？”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母妃真的来自这里吗？”

杨梅闻言，不禁皱起眉头，眼中多了些疼惜，他听过宫人私底下的谣传，他也就明白了风归途的话。

“殿下，切莫听信谣言，陛下怎么会为了一个宫女做出那么荒唐的事。”

风归途不语，杨梅又道：“探城有很多的有意思，殿下随我去看看吧。”

见风归途没有动作，杨梅便将其抱下了马车，风归途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人抱，是眼前的这个人，只可惜他们之后不会再有牵扯。

“殿下，要不要去看前面看看，前面是探城有名的香梨街，有许多新奇的小玩意，殿下应该会喜欢。”

风归途闻言，整个人都很犹豫，抿着嘴，想要说说什么却又不敢说，杨梅见状又道：“殿下自己去，奴才不会跟着。”

“杨公公是放心我去？”

“殿下做什么奴才都支持。”

风归途闻言，心里一阵温暖，他的眼里是杨梅慈爱的目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目光。

“谢谢。”

风归途没走几步就回头看看杨梅，杨梅站在原地用慈祥的目光看向风归途，风归途有些慌乱，他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街道，而且，这是他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时间心里有些激动，但是长时间的隔绝外界，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融入其中。

风归途走入人群之中，看见有买糖人便停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看向周围，好多好吃的，可是他不知道是什么，他也没有听说过，也没人同他说过，一时间有些迷茫，愣愣的矗在原地。

突然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看样子是同他差不多大，她的目光中定格在他的脸上，她的眼中是好奇，她的手中拿着一支迎春花簪，胸前挂着青色水晶坠。

“歪，你在做什么。”

风归途没有回答，依旧愣在原地，眼神木讷，面色不是很好，而且看起来很瘦，他只是眨了眨眼，那小女孩将风归途的手从他的衣袖之下抽了出来，然后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风归途感觉到小女孩温热的手，他没有甩开，他知道，这个小姑娘学过医术。

“姑娘。”

“你似乎很不开心。”

风归途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迅速的摇头。

小姑娘见状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然后递给了风归途。

“这是什么？”

“糖，你尝尝看。”

小姑娘的眼笑成月牙状，风归途有些犹豫，但很快照做了，里面是黄色的小球，确实像是糖，也就没有怀疑。

就在风归途要吃的时候，有个人拉住了他。

“流羽，你又贪玩了，快给公子道歉。”

那个叫流羽小姑娘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双手抱胸表示生气。

“阿玖姐姐，我没有欺负他，不能冤枉我。”

“这位姑娘搞错了，是这位姑娘给了在下糖，应该谢谢姑娘的。”

世传有神医端木，素手通天救人间于水火。

端木玖仔细打量了一番风归途，觉得眉眼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然后将端木流羽拉在身后，笑着对风归途说道。

“你这人看起来呆呆愣愣的，想不到还挺明事理。”

“流羽给你的不是糖，是补身体的，想来是看身体瘦弱的缘故，不过倒是甜的。”

“多谢！”

接着端木玖拉起了端木流羽的手，看向一旁的一个少年，像是汇合的意思。

“好了，别打扰人家了。”

风归途看到了端木流羽在笑，有些羡慕和不解，为什么会笑？他自认愚笨，不懂人情世故，所以这才是所有人都远离他的理由吗？

等到风归途反应过来，人己经不见了，他摩挲着手中的药瓶，不认识的人也会关系自己吗？那个人好像叫流羽。

一处阁楼上，风南夫皱起了眉头，他看见了一个小姑娘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了风归途，风南夫有些好奇这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他更在意是小姑娘胸前坦露的青色水晶坠。他记得那曾经是风归途母亲也就是探妃的私有物，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那青色水晶坠的由来端木流羽一时间也搞不明白，她只记得她和端木玖遇见了一个生的极美的女人，那女人之美胜比天仙，令人惊叹。

一片茂密的竹林中，一个小姑娘在其中若隐若现，终于她在一个奇形怪状的枯木枝前停了下来。

下一秒就见小姑娘脸上占满了喜色，高声喊道：“阿玖姐姐，你看我找到药了。”

端木玖闻声走去，抬眸间，风轻轻掀起她的裙摆，就连她发丝也被玩弄其中，端木玖眼中尽是温柔，她结果那所谓的草药，然后用食指勾了勾少女的鼻尖。

“找到了也不能骄傲，你要记得东西还有很多。”

少女鼓着腮帮子以示不满，嘟囔着，“阿玖姐姐也是。”

突然端木玖注意到了什么，一袭淡蓝色留仙裙吸引她的视线，端木流羽回头望去，一双桃花眼有些勾人魂魄，只是那张脸让她难以辨别，端木玖觉得这是幻觉，定睛看去，那人依旧在。

端木玖不禁疑惑，这世上怎么会有两幅一模一样的面孔。

“阿玖姐姐，好像啊，和先祖画像好像啊！”

面对端木流羽的问题，端木玖也只能附和，“真的好像。”

没等端木玖反应过来，就听见端木流羽急切又好奇的声音。

“你是木青前辈吗？”

那女子摇头，她走到了端木流羽身前，将胸前的青色水晶坠解了下来，然后系在了端木流羽胸前，她的动作很轻柔，隐约间，端木流羽像是闻到了海棠花清香。

“这个项链给你。”

端木流羽又好奇的问道。

“你真的不是木青前辈吗？”

那女子没有说话，端木玖也阻拦端木流羽继续说下去，她觉得，那女人不会伤害她们。

“阿爹说，木青前辈有事外出了，我以为你是她。”

那女子垂眸，然后起身，然后将目光投向身后的端木玖。

“她啊，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保护你身后的姐姐啊。”

端木流羽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她看见那女子走远了，她想追可却被端木玖拦了下来，她让自己别去，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