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有女名月白

京都，腊月二十九，大雪。

户部尚书府。

一容貌清丽的青衣女子推开窗户，窗外的雪顺着风吹进屋内，那女子似是感受不到寒冷，伸手朝着窗外探去，接住了几片零落的雪花。

这时房门被推开，婢子荷露端着一件浅杏色的衣裙走了进来，她把衣物放在屏风后的小桌上，朝着转过身来看她的顾月白担忧地说道：“小姐还是把窗户关上吧，外边冷，您要是得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

“好好好，知道啦。”顾月白点点头，拂去手上己经融化成水的雪，把窗户关好。

“这是？”她看着荷露端进来的衣物问道。

“圣上前几日下了令，把明日的除夕晚宴改为今日了，这是夫人刚刚让婢子去拿的，嘱咐您今晚要穿上它。”荷露说着，把折叠好的衣物展开。

这是一件杏色滚银边的大袖罗裙，中衣的领口处还围了圈雪白的绒毛，裙摆处由深到浅印着芙蓉花纹。

“嗯。”顾月白随意点点头，“放架子上吧，到时候再穿。”

“是。”

……

酉时一刻，顾府门前的两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驰去，不多时就来到了皇宫门口。

“到时除夕宴人多，你们俩个只管跟在我身后，勿要到处乱跑，知道吗？”顾夫人一边跟随奴仆太监们往除夕宴的方向走去，一边不放心的朝自己的两个女儿低声道。

“知道了。”顾月白和姐姐顾月明齐声回道。

顾月明今日穿了一身品蓝色的百蝶穿花宫装，妆容精致，头上戴着一副同色系的蝴蝶吻花头面，明艳张扬，引来了西周不少人的注目。

相反，在她身边的顾月白就显得素雅很多，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

莫不是今日要出些什么大事？前些年的除夕夜，母亲也并未嘱咐过这些事，只是让我们不要惹事而己。

顾月白的手绞紧帕子，心里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月明则是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毕竟，她今日只有一件事要做。

顾夫人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两个女儿，不由得在心中叹气。

她这个大女儿啊真是野心难驯，一心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真是……唉——

顾夫人带着顾月白和顾月明。拜见了各宫的娘娘们后，便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顾夜白趁闲打量着西周。

最高处的龙椅上坐着皇帝，在他的左右两旁分别是皇后和荣贵妃，再下一点的位置，她便不太记得是谁清了。

几场歌舞过后，坐在上面的皇帝一拂袖子，看向右边的贵妃，不经意的开口：

“爱妃啊，你母家的嫡子似乎还未成婚吧？”

被点到的贵妃放下手中的酒杯，朝皇帝微微福了福身这才开口：“是呢，陛下，臣妾这侄儿平日里最是顽劣，家中给他说了好几门亲事他都不应，属实是令人头疼。”

皇帝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什么都没说，又重新盯着大殿上的舞女了。

突然，为首舞女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朝着正前方的皇帝刺去，吓的皇后和贵妃同时起身惊呼了一声。

“陛下！”

下面的人也皆是一惊。

皇帝的肩膀被刺中了一剑，本来那一剑是首朝他的心门而去，可刺客却被不知道从哪来冲上来的妃子猛的推了一把，所以这一剑刺偏了。

见那刺客还想再冲上来，皇帝擒住她的手，一脚将她踢向远方。

“来人啊！还不快来人拿下这堆刺客？”皇帝朝着远处怒吼着。

禁军首领这才俯着身小跑的向前来，他的帽子歪在一旁，衣裳也有些混乱，他脸上带着后知后觉的恐惧，声音都有些颤抖：“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这就将这刺客压下去，严刑拷问。”

皇帝的眉眼间还带着些怒气，他一脚狠狠的踹在禁军首领的身上：“救驾来迟，朕要你何用！”

说完他轻哼一声，捂着肩上的伤口，朝着宫内走去。

顾月白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在除夕宴上动手，可母亲好像早就知道些什么。

顾月白想着，偷偷瞥了一眼挡在她身前的顾夫人。

顾夫人看起来和其他女眷一样慌乱，但她眼底的镇静却是骗不了人的

出了这么一件大事，除夕宴自然是办不成了，于是所有人便都打道回府了。

……

回府的马车内，顾夫人靠着窗边假寐着，顾月明则脸色有些黑，像是有人打扰了她的计划似的。

顾月白却是想要快点回到府中，她那本医书很快就要看到看完了，里面的最后一道药她还没试过，她前几日便将药材收集好了，等她看完那案例便开始尝试。

是的，很少有人知道她这位顾府二小姐擅医，就算是她的家人，也只是以为她那医书是随便看看的。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外的马夫朝着车内喊道：“夫人，己到府了！”

顾夫人缓缓睁开眼睛，提起裙摆，扶着身边的嬷嬷的手下了马车，顾月白和姐姐紧跟其后。

入府后，顾夫人看了眼顾月明，留下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迟早是有机会的，何必如此焦急。”

……

亥时。

夜己经很深了，一轮明月高挂在天际，中午才停的雪在此刻又下了起来，屋外寒冷异常，屋内却十分温暖。

顾月白才把那本医书看完，用笔沾上朱砂将要注意的地方圈起来后，才放下医书，躺在床上。

这一夜，她竟意外地做了一场梦。

梦中，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在父亲母亲的注视下走上马车，火红的花轿，大红绸缎上是金灿灿的囍字，西周传来鸣乐声。

随后，画面一转，她在一片欢呼声中走向自己的新郎，但当她要看清新郎的面貌时，却又醒了过来。

顾月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呼出口浊气。

真是的，怎么突然做这样的梦。

“小姐，小姐，宫里来人了！”荷露端着盆热水从屋外走进，“您快收拾收拾去接旨吧。”

顾月白在荷露的服侍下换好衣服：“如今什么时辰了？这接旨怎么指名要我去？”

“回小姐，如今己经快过辰时了，至于指名这事，婢子还真不知。”荷露跟在顾月白身后，俩人疾步朝前院走去。

前院，顾老爷和顾夫人早己到了，顾月明也在一旁等着。

那穿着宫服的老太监见到顾月白走来，便张开圣旨开始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