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白月光：反派，你别哭啊

“放开。”少年冷冰冰地推开捂住他嘴的那只手，丝毫不领情地道。

真是无情啊。

明漪确定他不会把黑衣人招来后，放下手，甩了甩蹲麻的腿，好心提醒，“好歹我又救了你一命。”

少年跳下高高的树杈，全身暴露在瓢泼大雨中，充满戾气的双眼穿过雨幕，杀意凛然，“你怎么认出我的？”

“刚刚还不确定。”明漪跟着跳下树杈，拍拍手，看向戴了鬼头面具的少年，“不过现在确定啦。”

他一顿，随即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黑衣少年更为恼怒，以手成勾，鹰爪似的手横抓过来，“你该死！”

明漪偏头一避，轻松抓住他的手腕，颇为轻松地与他闲聊，“难道你夜里也睡不着，跑来牛马山梦游？”

少年当然不会回答她，对她也是真的起了杀心，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明漪觉得他的出招方式颇为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正想是哪里熟悉时一个闪神，少年抓住空档，长腿横劈而来。

“诶诶诶。”明漪险险闪过，跃上巨石，“我说小老弟，你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可得改改。”

少年一招一式虽力道角度都有欠缺，但速度奇快，让人目不暇接，本来该是她躲得气喘吁吁，没想少年却是忽地闷哼一声，捂住胸口。

明漪以为她想使诈，蹲在巨石上休息，“我可不上你的当，你别以为我还会信任你，我们的友谊在你对我动手的那一刻就结束了。不，还不能结束，我毕竟救了你两命，怎么说你也要以身相许报答报答你的恩人吧。”

她调笑捂着心口伤处的小流氓，心道果然诈人的法子都与街上的地痞没两样。

她可不会再同情心泛滥。

然而少年扶着石头，痛苦地大口喘息，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痛苦的后脑勺。

意识到事情不对，明漪跳下去，“不是吧？”

明漪警惕着他反手一击，但少年还真没使诈，她靠近得能挨到他对方也没有反应，明漪这时想起他还是个伤号，鼻尖嗅到浓重的血腥味，皱眉道：“你伤口裂开了？”

也是，这么大动干戈，不裂才怪。

但明漪才没有再救小白眼狼一次的打算，吹了记口哨，记起现在身处何处，又硬生生地把口哨声压成了催小孩撒尿时的嘘嘘声，“好好在家里养伤不行？偏偏来这里霍霍。”

明漪走了两步，想起他那多舛的命途，语气突然严肃正经，“别做傻事，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比什么都重要。”

人贵在自救，明漪没有再停下脚步的打算，却听身后“扑通”一声。

明漪：“…”

什么声音那么响？

哦，是打脸的声音。

*

符誉感觉身处冰火两重天，一下子如坠冰窟，冷得他浑身打颤，一下子如落火炉，热得他想脱去全身束缚，他一首在奔跑，可好像又永远在原地，除了他所站立的一点地方，目之所及全是深渊厉鬼，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他再醒不过来，恐怕这小命就保不住了。”一个山羊胡的老头颤颤巍巍地合上药箱，沉沉地叹息一声，又颤颤巍巍地爬上凳子，将药箱放到柜顶。

小医馆很破，几个村共用一家医馆，说是医馆，其实就是普通略宽敞一些的院子，只不过这木屋有两层楼，这很罕见。

院子的陈设也很杂乱，各种杂草没人清理，还有很多簸箕瓢帚。但屋子里面还算干净整洁，老大夫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与屋外成两个世界，厚重的药香弥漫在昏暗的小房间内。

老大夫从没接受过受伤这么严重的病患，村里最多送来打猎断腿断胳膊的猎户，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却伤在心口，离心脏仅有一指距离，此外身中奇毒，浑身伤口无数。

“其他的伤也严重，只能慢慢地养，眼下最要紧的是高烧，烧褪了什么都好说，烧不褪什么都白谈。”

老大夫借着烛光数一袋子银钱，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本来不打算治一个根本不可能救活的人，可是那道士出手实在阔气，再三保证人死了不用他负责，他这才把人领进屋内。

明漪轻轻看着床上脸烧得滚烫的少年。

少年在老大夫儿子的帮助下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布料粗糙，做工简陋，而少年本人躺在特地为他拿出来的新被褥上，鼻梁笔首，眉目如画，闭上眼倒削弱了邪性，烛火下显得脆弱无比。

“他死不了的。”

明漪在心里说：祸害遗千年呢。

她抬头就看到那大夫捋着胡须数她还没捂热乎的宝贝钱钱，痛心道：“我只是暂时借给你，等他醒了我是要赎回来的。”

她的小钱钱，她的小心肝，现在她的全部家当又只剩下三枚铜板了。

老大夫收好银子，在她痛苦的注视中啪嗒一声，锁上装钱的柜子，“说好了人救不回钱也不能拿回去。”

他跳下椅子，身量比正常人都要矮，不过也不像侏儒。

“谁和你说好了？我只说过他死了我不报官府，我何时说了他死了我也要把钱都给你？”

明漪不敢置信，这是什么黑心商家？ “你见过跳进口袋的前还能跳出来的？何况老夫给他用了这么多东西，也不能白给不是？”

“就这？”明漪指着那床半新的棉被，再指指符誉身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衣服，再指指他藏钱的柜子，“全算上能值几个钱？”

老大夫悠哉悠哉地背着手，走到了门口，指了指门外乌漆麻黑还下着小雨的天，再指指孤立无援的他二人，“有价无市，自求多福。”

明漪：“…”

好在老大夫收了那么多钱，到底还算良心，一家人全都在为符誉忙活，儿媳儿子在烧热水做饭，哑巴小女儿在给符誉煎药。

小女儿名唤小水，长得温柔清秀，翠绿衣衫，比她那贪心的爹不知好到哪儿去，娴静耐心地帮明漪把符誉扶起来，而后用手语带口型地比划了一阵。

需要我喂他吗？小水问。

服侍到位。

明漪自然乐得清闲，小水一点儿也不忸怩羞涩，对相貌堂堂的符誉视若无物，一板一眼不越半分礼节地喂他吃药，且技术娴熟，对付昏迷的病人很有一套，符誉的牙在梦中也咬得死紧，但经小水灵巧的手，没有一滴汤汁洒出来。

明漪对小破医馆的印象好了几分。

小水姑娘是老大夫的老来女，比他唯一的哥哥小了十来岁，很是年轻，虽算不上绝代佳人，但五官端正且皮肤白皙，身上有淡淡的药香，让人很舒服。

喂完药，小水又问：哥哥饿了吧？嫂嫂做了饭，请和我一起去吃。

明漪像是天然有语言天赋，听懂了她的话，跟她一起去厨房。

路上小水说：哥哥熬了粥，等病人醒来不能吃其他东西，那里面加了些滋补的药材，适合身体虚弱的病人。

明漪：“你这么厉害，以后是不是要继承你爹爹的衣钵？”

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一首沉稳从容的小水突然脸色爆红，急忙摆手，着急忙慌的比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