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蒙蒙亮，浓雾下伸手不见五指。苏幕遮被小翠轻柔地叫醒来。
几个婆子端着洗脸水在后头排队候着，苏幕遮睁开惺忪的睡眼，任由几个丫鬟摆弄。
不一会儿，便洗漱得当。
苏幕遮挑了件最素的长裙，喝了两口茶才缓过神来。
“果然病来如山倒，这身体比阳了还遭罪。”苏幕遮望着窗户外头的雾气，不禁有了几分伤感。
“这是伤秋了？”苏幕遮不禁觉得有几分寒意，“深宫之中，即便是太子妃也难逃没入黄土的悲凉。”
“苏苏，睡得如何？我想要你多睡会的，奈何那帮大臣非要看个吉时。”
刘君尧穿着白色束腰长衫走到苏幕遮跟前，倒是多了几分文雅和素净。
“不是不让你接吗？太劳烦太子殿下了。”苏幕遮出于客气跟他寒暄几句。
“夫妻间说什么劳烦不劳烦，这是新采摘的荷花，放你房里养着。”
随即，一众太监端来两大盆粉粉嫩嫩含苞待放的荷花，上面还倚着新鲜的露珠。
苏幕遮只得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你不喜欢？你向来最喜花花草草的。”
刘君尧就像个话痨，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苏幕遮哭笑不得，“怪不得原主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喜欢喜欢！殿下我咽口水都费气力，回你的话就更难了，还请见谅。”
苏幕遮半闭着眼，嘴唇泛白，难掩虚弱。
刘君尧这才闭上嘴，命太监将苏幕遮抬起送到他的步辇上，二人同乘。
刘君尧将苏幕遮的头轻轻地放在他的膝盖上，又将她的头发捋顺，用袖口盖在她的腰腹间，哼了一曲摇篮曲。
五音不全，难听至极。苏幕遮清醒过来，闻着淡淡的兰花香入了神。
“着男人为什么要装呢？”
苏幕遮想啊想，没想出个所以然，“可我为啥要去深究呢？跟我没关系啊，赶紧把双生子接生下来，就能拿到特效药了。”
不一会，步辇便到了仁寿宫。
仁寿宫到外广场，长达两百米，白幡密密麻麻、随风张扬，巨大的金色棺椁立在大殿中央，旁边齐整摆放着稍小点的周皇后棺椁。
广场上哀乐一起，震耳欲聋，大臣们和后宫嫔妃们俯首跪地，一个个痛哭流涕。
按礼制，先帝子孙都要绕棺椁十圈，但皇室凋敝，除了在敌国当质子的八皇子，就只剩皇孙刘扬，太子和太子妃三人，别无他人。
小团子们至今还躲躲藏藏没有名分。两座庞大的棺椁就只有这三人慢悠悠地转，苏幕遮更是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挪。
“能不能不转？实在转不动。”苏幕遮露出一张苦瓜脸。
“这是在为父皇母后祈福，也是为我大周祈福，你累了就靠我身上。”刘君尧搂住她的腰身，一下子让苏幕遮感觉轻松不少，首接瘫在他怀里。
苏幕遮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跟自己过不去干什么，总比靠在柱子上强。”
到最后，刘首接抱着苏幕遮转了起来。
五圈、六圈……刘扬己经累得够呛，这几圈转下来，加上檀香熏得人发晕，整个人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刘倒是没事人一样，脸不红心不跳，昂首阔步往前走着。
“看来锻炼还是有效果的。”顾少卿在一旁瞧着，暗自嘲笑。
苏幕遮闻着兰花香一下子舒缓了许多，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安静睡着的她就像一只美艳的狐狸，即使不着胭脂水粉，也有一种苍白病娇的美。
刘看了眼又抬起头来，“怎么之前从未觉得她美？她可是传说中比蝎子还毒三分的人。”
“今天说什么我也要抱到她醒来，得要份功劳才行，不然白演戏了。”
“太子，丧礼可以开始了。”顾少卿悄声提醒。
“起！”几百号人抬着棺椁慢慢下了台阶。
跪地的妃嫔们跟在后头，哭得梨花带雨。
其中还有一个大着肚子的。
刘扬急得团团转，“这昨天不是说好了，要阻止殉葬的吗，咋睡过去了！”
“母后？”刘扬想喊，又被刘瞪了回去。
众人己经走出宫门，苏幕遮环着刘的手才放了下来，她清爽了不少。
“坏了！接生！”
想起这事，苏幕遮立马打起精神。
“那些妃子可不可以不殉葬？她们怪可怜的。”苏幕遮的那汪秋水瞧着刘君尧，十分有“诚意”。
刘咯噔一下，大周本没有殉葬制度，但刘为了演戏给苏幕遮看，表现出为了她除掉一切女人，然后偷摸摸在郊外放掉她们，没成想苏幕遮首接说这茬。都说本性难移，她失忆就变得这么良善了？刘刷好感的计划落空。
“这……怕是有些为难夫君我了，这是大周的古制，也是先皇的遗愿，倘若不许，那大臣和百姓们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不过为了你，我愿意蹚浑水。”
深情的太子配上这深情的话语，“油得我永远不想见肥肉。”
“不开口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就是满嘴跑火车。”苏幕遮表面忍着，心里犯嘀咕。
“众位爱卿，太子妃良善，体恤百姓，不忍看着妃嫔殉葬，我很是感动，今日特许妃嫔自由选择去处，愿此举感念先祖，以庇护我太子妃身康体健，与我长相厮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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