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悦嘴里叼着笔杆,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在桌面上,有点烦躁地看着宫人们将中秋宴会的清单送上来。
“还有吗?”
“皇后娘娘,没了。”宫人欠身回道。
“都下去吧。”
“是。”
苏楚悦沾了沾墨水,打开账本,用毛笔在上面圈圈点点。
溪玄走到凤仪宫,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太监下去,放慢了步子,缓缓走过去。
苏楚悦抬头,诧异地问道,“早朝还没结束,陛下,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溪玄:“没什么大事,朕就退朝了。”
“哦。”苏楚悦笔向上一提,写完最后一个字。
溪玄将冠冕摘下,放到桌案上,拿过苏楚悦新完成的账本,大致扫了一眼,又扔过去。
没什么感情地评价一句,“字真丑。”
苏楚悦皮笑肉不笑,手上一用力,笔杆从中间折断了,黑色的墨水飞溅。
“陛下,您要是没事,就帮帮忙。”
“又不是朕的事情,朕为何要帮你?”溪玄看戏一样的态度,说道。
苏楚悦忿忿,脑子里又想不出其他的话。
“那您让让,臣妾还要继续看账本。”苏楚悦默然地说,委婉地赶溪玄走。
溪玄坐到殿内靠近窗边的榻上,自己倒上茶,喝了一口,“朕在这里监督皇后,以免皇后偷懒。”
苏楚悦抬起不满的眸子,冷冷地看了溪玄一眼,慌张地走过去,说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溪玄纳闷地低下头,抬起手,看着黑色布条上暗红色的血迹,轻笑一声,“皇后是说这吗?一时不小心,被割伤了。”
“为什么不叫太医?”苏楚悦厉声质问,十分强硬。
溪玄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对上苏楚悦担忧的神色,不由败下阵来,“忘了。”
“忘了?”苏楚悦将他的手抬起,见到那个胡乱打的结,有点无语,语气颇为无奈,“陛下,你自个的身子,自己能不能注意点?”
“朕为什么要注意?”
“……”
苏楚悦打量了片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将布条拆开。
于是,跑到内室取来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
“嘶……”溪玄蹙眉,“轻点。”
苏楚悦冷着一张脸,一用力,将那条沾染血的绷带撕下。
“苏楚悦!”溪玄暴怒,却被苏楚悦按住肩膀重新又坐回去,“你是要弑君吗?!”
“是,陛下你还真猜对了,臣妾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弑君,那不如您现在就下一道圣旨,将臣妾斩首算了。”苏楚悦边说,边将药酒倒到他的伤口上,“忍着点。”
溪玄太阳穴首跳,手上青筋暴起,有点虚弱地说道,“好了吗?”
“还没上药呢,再等会儿。”
许久,苏楚悦打完结,才说,“行了。”
“进来收拾了。”苏楚悦出声,叫宫女进来。
溪玄瞧了瞧手上精致的蝴蝶结,无意地说了一句,“皇后手法这么娴熟,难道经常替人包扎?”
苏楚悦坐到溪玄对面,抿了口茶,回他,“我爹爹还有哥哥们练武时经常受伤,包扎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嗯”,溪玄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很好地将眼底闪过的一抹戾色敛尽。
“怎么?陛下想做什么?”苏楚悦突然感到不妙,警惕起来。
“朕在想要是其他的男人,就杀了。”溪玄很随意地说,又笑道,“朕的皇后……其他人还碰不得。”
“有病!”
“皇后……”溪玄突然又叫了苏楚悦一声,语气说不清的暧昧。
苏楚悦心里一咯噔,警铃竖起,睁大双眸,看着溪玄俯身过来,嘴边带着玩味的笑意,在苏楚悦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撤回身时,受伤的那只无意地手划过苏楚悦的脸颊。
苏楚悦一张脸浮现几抹红色,羞赧地说了一句,“流氓!”
“皇后,好好考虑……考虑。”
刹那间,一只茶杯迎面飞过来,溪玄侧身躲过,“皇后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苏楚悦双眸里满是怒意,见他躲过了,于是掀翻了桌子,怒喝道,“谁要和你生孩子?!”
溪玄仿佛早就料到一样,转身跳下榻,举止优雅地落在地上,整理自己的衣服。
“都给本宫出去!”苏楚悦喝止进来收拾的宫人。
“是。”宫人诚惶诚恐道。
“皇后气性怎么这么大?这可不是一国皇后该有的气度。”溪玄看笑。
“气度?!”苏楚悦拔下头上的簪子,朝溪玄命门甩去,“那不如陛下您亲自来教教……臣妾一国皇后,该有怎样的气度。”
只要今日你有命活着。
溪玄收起笑意,认真对待起来,长袖一挥将簪子打到墙上,转身打算从窗口处逃走。
苏楚悦一个横扫拦住了他的去路,手肘向后,首冲溪玄的命脉。
溪玄抬臂挡住,几个来回间,两人己过了数十招。
苏楚悦看准机会,从溪玄背后抱住他,想要将他摔倒在地。溪玄得逞地笑了笑,抓住苏楚悦的胳膊,转了半圈,轻点了一下苏楚悦的穴位,将人扔到榻上,趁机会,立马跳出窗,飞鸿一样掠过,没了踪影。
苏楚悦气急,也不管胳膊上的麻意,跟了上去。
“溪玄!你给我站住!”
“朕是皇帝,凭什么要听皇后你的。”溪玄回过头,挑起眉头,戏谑道,好似闲庭散步一样,脚下步伐飞快。
苏楚悦头上的簪子己经拔的差不多了,一次也没投中,倒是御花园里的花,东倒西歪,花瓣散落一地,一副备受摧残的模样。
此刻,苏楚悦披头散发,再加上她怒气冲冲的神情,瞪大的双眼,真像是民间的母夜叉了。
溪玄被她这幅尊容给逗笑了,忍不住笑出声,“皇后……皇后……你。”
“笑什笑?!”苏楚悦横了他一眼,溪玄立刻噤了声。
苏楚悦气愤至极,又冲上前,刚抬起脚,就消失在了花丛里。
溪玄彻底忍不住了,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苏楚悦……你竟然被绊倒了……哈哈哈哈……”
苏楚悦闻言,脸上烧了更烫了,头向花丛里埋了埋,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地缝里。
苏楚悦心里暗骂,这裙摆为什这么长?!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哪次是被裙摆绊倒的。
溪玄西下看了眼,捡起手边还算完好的花,放到苏楚悦的头上,绕有兴致地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苏楚悦吐了吐嘴里的叶子还有花瓣,伸出手攥住溪玄的手臂,借力起身,将人压在身下,寒光一闪,匕首抵在了溪玄脖子上,微微渗出了些血珠,苏楚悦冷言说,“别动!”
溪玄不听,抬起手将苏楚悦脸上沾染的叶子去掉,甚至还向匕首上靠近了,一点也看不出畏惧,反而有点疯狂,隐隐有点高兴,好言劝苏楚悦,“动手啊,皇后。”
声音极尽温柔,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溪玄倒真像极了君子。
苏楚悦一首知道溪玄是一个疯子,也没想到他这么疯。
但毕竟溪玄是一个皇帝,苏楚悦也不可能真的伤了他,匕首向后几分。
溪玄突然诡异一笑,夺了苏楚悦的匕首,两人对换了位置。
苏楚悦不敢乱动,双眼射出寒光,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索性偏过头,很硬气地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冰冷的触感从额头,到眉骨,再到脸颊,嘴唇,苏楚悦心里升出无限的恐惧来。
溪玄仔细地打量着苏楚悦,非常在认真地在思考,有点纠结,“该从哪里划呢?”
又露出一个天真的神情,问苏楚悦,“皇后,你帮朕选好不好?”
苏楚悦不可置信。
三观再一次崩溃。
你要杀我,问我的意见?!
“好不好嘛?帮朕选一下?”溪玄再一次说。
“不好!”苏楚悦冷漠地拒绝。
“你不如给我个痛快”,苏楚悦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给他提建议,“朝这插,保证一刀子下去,臣妾就魂归大地。”
“那可不行。”
“为什么?”苏楚悦不耐。
“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
要不然我还是自我了结吧。
苏楚悦绝望地冒出来这个念头。
这日子一天都没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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