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归

齐月二十年，齐月朝君王楚时赐下一道婚事，立战神大将军府归家嫡女为太子储妃。

归家嫡长女，名唤意离，字涵之。

齐月二十五年，楚时君王退位，太子楚寄淮登基，归家嫡女也顺利被封皇后之位，归家的地位和权势无人可比。

每年的祈福都安排在冬日，齐雪寺虽然是国寺，可是却极其的普通，就连己经破了的砖瓦也没怎么修缮，皇帝曾经拨款想要大肆整修一下，可是主持却婉言拒绝了，说是诚心比金银可贵。

“皇上，皇上，醒醒！”女子很小声的试探着躺在身边的男子，首到确定男子确实熟睡之后，她才悄无声息的拉开被子起了身。

女子一身素衣，只拢了一件轻便的赤色披风，提了一盏纸灯便出了门。

近日不知怎的，天气忽然暖和了许多，夜晚的风倒也不大，只是天空的雪依旧还是没有要停的迹象，女子顺着山道摸黑向山顶找去。

“果然，还是这山上的风景清丽，要是能有美酒就好了”她己经很多年没有喝过酒了。

因为在那皇宫里也没人知道皇后竟然是个爱喝酒的，连他的枕边人也不知道。

“唉~”女子找了块山石坐下，远处高高的藏书阁还点着灯，好似还有小僧弥在抄着经书，偶尔还有空灵的钟声从寺里传向高山流水，向天上的人问候。

“佛啊，你真的能听到世人的愿吗？”

“若你们真的存在，又为何总是不肯应呢？”

耳畔掠过的冷风也不知是不是给她的回应。

女子静静的欣赏着静谧的雪景，忽然整个身体顿住了。

“小姐，你怎么自己上后山来了，也不叫上我呢！”贴身婢女筱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要不是我怕夜里冷，想去给您加床被子，您是要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坐到天亮啊”筱儿责怪她不好生照料自己。

“筱儿，许久都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了”女子的声音明显有些发颤。

“是啊，小姐，十年了”如今的筱儿身上也远没有了当年进宫时的纯真，而是管事后宫多年的稳重。

“筱儿，你后悔过随我进宫吗？”女子看着婢女的眼里满是愧疚。

“小姐啊，我从来不曾后悔过跟着您，更不曾后悔陪您进宫，相反，这是筱儿此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筱儿真心的庆幸当年拒绝了小姐让她回家的决定，不然这些年，她一个人在那深宫里，可怎么办啊！

“可是我后悔了，被困住的人有我一个便就够了，而你本该可以拥有一个美满的人生，儿孙绕膝，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其实她很希望筱儿可以出宫，去替她过她此生最羡慕的生活。

“筱儿啊，下辈子可别遇见我了”女子把婢女的手过来给她搓暖。

“那小姐你可别想甩掉我了，你可是说过的，下辈子要做我的亲姐姐啊”筱儿歪头靠在女子的肩上。

她本就是个父母都嫌弃不要的弃女罢了，是少爷把濒死在街头的她救了回去放在小姐身边。

“好吧，那我下辈子定然护你一生无忧”她倒是还有一个亲妹妹的，可在她心里这婢女却是更加亲近的。

“小姐，这西都的雪好像比雪州的雪还要冷上许多，就算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可我还是适应不了”若是在宫里，筱儿是绝不会提起那个地方的。

“总有些东西是一辈子都适应不了的”

雪州，虽然它的名字里带了雪字，可其实它的位置在南方，气候温润，即使是雨季也不会感觉到很冷，只有到了冬季，才会有些许的寒意。

“小姐，一进宫就是十年了，我们这辈子还有机会能再看看雪州的雪吗！”这世上除了筱儿没有人再知道小姐这些年有多想雪州那个地方。

女子没有回应她的话，因为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地方了，身为天子之妻，一国之后，即使有一日她身死，也只能葬于皇陵里，与那冰冷的墓穴为伴。

“小姐，你看这些雪花像不像星辰”

今夜的玄月尤其的亮，白飘飘的雪花就像那无边的绒花从遥远的星河坠落，不顾一切的奔向人间。

她也多想那么自由的飘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筱儿，我好想再跳一次洛雪裳”

今夜这漫天的雪，让她实在忍不住想起了爹爹跟阿兄，他们最喜欢在冬日漫雪里吟曲作舞了。

“小姐，这些年你从未再跳过这支舞，就连您的丈夫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还会跳舞，可我却这辈子都不会忘，您的舞这世上无人可比”作为归家的嫡女，她家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几乎没人知道她的舞也是世间一绝，包括归家上下的所有人。

“这赏舞的人不在，跳的再好又有什么意思呢”没了欣赏的人，跳的再好也不过是独自凄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