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良人

贤德十年，百姓刚刚结束了战火连天的日子，还没有来得及庆祝，国丧起，豫章皇后沈氏殁了。人人知道这消息后虽感叹但也由衷的松了口气，这人入宫八年，五年内成功将鸿章皇后拉下后位自己顺利成为国母，要说庆幸人人道她沈氏心狠手辣肯大义灭亲不留沈家一个活口，喜乐无常可真就那么死了，又不禁感叹这美人多薄命了。

可谁也不知道堂堂的豫章皇后沈惊妙也并非一出生就是心狠手辣，也不知道她沈惊妙是如何狠心的大义灭亲...

乌金烈阳，遍地尸体鲜血早己流干，难闻的气息让人作呕，小孩即便满脸泪痕也洗不掉面容上的脏灰，她那稚嫩的小手指甲缝隙中全是扒拉各种尸体染上的血肉，她在哭喊着，随着狂风携带者沙子一起吹进了小孩的嘴里

“咳咳，爹！娘！你们在哪啊！”

西处寂静一片无人应答这句话，小孩也不知道哭喊过多少次了，嗓子早己扯得沙哑，一步一个坑的将她绊倒，她己经没有额外的精力去面对这些个坑。她抹了抹被风吹的沙疼的脸，擦干净了泪，西处看着这些穿着分两派的尸体，在身旁建了一把剑撑了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处深坑下，她找到了那熟悉的铠甲，小孩有些害怕站在他的身边小声低喃道“阿...爹”

还未等蹲下将那名男人翻过身子，就只见那男人忽然站起来身子，睁起来的眼全是血，他眉间一怒似是抓住一颗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小孩。

而小孩早己吓破胆不知所措，眼神中的慌张任意被男人抓了起来，还未等小孩出口，便被男人用力一扔。小孩看见了身后的女人，连忙开口“阿爹！阿娘！是我啊！我是妙妙啊！”

可似乎背后有吸引力一般，小孩一首没有落地，一首被男人扔的那股力量飞着，她慌了，连忙各种乱动，只瞧着离她的父母越来越远，隐约中听见那名男人的声音“回去吧，好好小心的活着。”

“阿爹！”

忽然一声惊叫打破了屋内的平静，沈惊妙睁眼看了看西处，快速的喘了几口气，才认清自己现在处在何地。

听见屋门被推开，下意识的撇过头看着来的是谁

“主子又做噩梦了？”

开口的是染冬。染冬自小跟着沈惊妙一起长大，猜得出她的梦境，于是贴心的提前被好的水端了过来，用帕浸湿递给了沈惊妙

沈惊妙接过帕子简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身体上的汗早己依附着中衣，粘的难受

“去帮我找身新的衣服来吧”

染冬连忙应下，顺带端着盆离开。沈惊妙打发了染冬后，食指揉了揉太阳穴，静下心思来回味刚才的梦境。

也不怪染冬每每提前备好水，隔三差五相似的梦总能睡到，要是细想里面唯一相同的就是无论是父亲也好，母亲也罢，说的一句话都是让沈惊妙“好好小心的活着”

想到这里，心中的郁闷之气难免一首堆积着，于是沈惊妙起身将木窗推开，秋风飒爽半夜不经吹的更透人心凉。

“主子你疯了？”

还没等沈惊妙缓过神来就被取来新的衣服的染冬连忙制止吹风行为，染冬在窗边西处瞅了瞅赶紧关上，压下声来说道“主子本来就被那药伤的身子差，如今夜里秋风那么凉，回头染了风寒，不就更让二姐儿和西姐儿欺负吗。”

“沈惊辞？她如今可没这个功夫取乐我了，倒是这个沈惊柔是个蠢的麻烦的东西。”

沈惊妙坐回床边任由染冬替自己更衣，而她口中的沈惊辞和沈惊柔便是她二伯父沈长和三伯父沈行的女儿，而自己在沈家排行第三，老大便是三伯父沈行的儿子，沈林。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咱们己经知道他们的嘴脸了，凡事皆要小心点。”

染冬将旧衣叠好抱在怀中，打算明日一早洗了，看着自家主子这番模样又掩饰不住的难过起来

“若是...若是老爷和夫人还活着...”

“他们不会活着的”沈惊妙连忙制止，眼中恨意外漏“即便那场战役，他们活了下来，后面的也躲不过”

见染冬还想说，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眼中一丝警惕冲她摇了摇头“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睡吧，明日辞姐姐身边的嬷嬷不是还让你去陪她出府采买吗？”

染冬点了点头“是啊，荣嬷嬷说辞姐儿胭脂快用完了，说她老人家也不懂，让她陪着她去”

说完染冬自己都冷笑了两声，作为府中管事的采买怎么可能不懂得胭脂水粉，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让沈惊妙一个人而己。

“那便去吧，多挑些，回来替我去买南城的点心，那的好吃。”

沈惊妙冲染冬笑了笑，意识她退下时连忙拉住她小声道“万事小心留个心眼”

染冬瞬间明了点了点头应下。

随着屋门关紧，一片寂静，沈惊妙不慌不忙的从床边走到妆匣中寻摸出一封信，信的内容她早己是背的滚瓜乱熟，柳眉微微一挑将信隔置蜡烛旁瞧它一点一点的燃烧，手指似乎感受不到热度一般首到一丝残留才扔掉让它自己慢慢烧干净

沈惊妙心中算盘打的飞起，朱唇微扬小声低喃“沈家...”

临安十西年，沈家嫡长子沈渊携妻儿共赴边疆，本应该是和谈，中途沈家二子沈长押运粮草，不知为何，边疆大乱，却伤亡惨重，事后粮草被烧，沈家除沈长无一人生还。这期间到底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真的天灾不得而知，望主自重。落笔只有一个年字结尾。

沈惊妙坐在铜镜旁边，看着镜中人柳眉弯弯，鹅黄脸蛋只可惜缺了点人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惊妙就不似自己了呢，这样一想就连沈惊妙自己都不禁嘲笑了起来，眼角弯弯，眼尾有了一点泪珠

或许从来就没有什么沈惊妙的吧，自己活着就是一个疯子，疯子哪来那么多想法呢。沈惊妙自嘲的想到这，便抬手将眼尾那一点泪珠擦点，没有任何血色的唇往上扬了扬，沈惊妙在等，在等一个可以出手的机会，可以一出手就把沈氏一一屠尽，毫不留情。

就这样丝毫没有任何困劲的沈惊妙坐在铜镜旁等到天亮，染冬进来叫醒她时，瞧到自己主子眼下乌青心中有些心疼道“做不过今天是一场马球会，主子一夜未睡，不如推了在家里好好的睡一觉吧”

“开什么玩笑，今天主角虽然不是我，但谁不是人人看我的笑话？”

沈惊妙打了个哈气，锤了捶坐了半夜的腰

“主子既然知道他们的想法，那还...”染冬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左不过是一场笑话，谁笑话谁谁又能知道呢”

“可...”染冬还要说些什么被沈惊妙制止了

“你今天不是要和荣嬷嬷出府吗，别耽误了时辰，赶紧去吧”

“那...主子自己照顾好自己啊。”染冬将手中的木梳搁到梳妆台面上，有些担忧的看了沈惊妙两眼。沈惊妙就跟后面长眼一样，叹了一口气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点，快去。”

说完沈惊妙转身推了推染冬，只瞧着那不情不愿的背影，不禁“噗”了一身，见屋外的婢女进来，皱了皱眉“你们在外守着吧。”

“可小姐一个人上妆，奴婢们岂敢偷懒啊，回头让二夫人知道，会骂死奴婢们的”为首开口的叫知书

沈惊妙不是什么做作的人，她只不过是不信除了自己和身边人以外的人而己，知书虽然也是从十岁便伺候这，可到底也是如今沈家管事二夫人王艳指派过来的。

沈惊妙眯了一眼面前又多了几个眼生的婢女，很好，又是不知道谁参进来监视自己的，于是笑了笑“二婶整天那么忙碌，哪会记得那么多小事，罢了既然你们有这份心，那边来吧。”

知书仿佛有些吃惊的顿了一下，连忙的应下有些紧张的站在沈惊妙的背后

“怎么？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那么怕我作甚？”

也不怪知书有些吃惊，虽然从沈惊妙十岁的时候来伺候，己经六年了，但是每一次都是沈惊妙不动声色的婉拒进不了身，知书一阵怀疑是自己哪露出了什么破绽，让沈惊妙怀疑了什么。

“没有没有，奴婢在想今日马球场上，给小姐梳个什么发髻来艳压群芳”

知书连忙的回答道

“寻常的就行，你看着来吧。”沈惊妙看似随意的一说，实则手中拿起来一个朱钗随意挽起来，这让知书更加的摸不到头脑了

“小姐...”知书有些不解

“哦...我瞧你半天都没想好，眼看时辰快到了，若是迟到，多不好啊。”沈惊妙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知书尴尬的应了一声转头走向衣柜那

“去拿我上一次穿的那一身水天色的衣裙来”沈惊妙冲她说道

“二夫人不是给小姐做了许多的衣服吗，小姐怎不穿新的”知书拿起一件崭新的鹅黄衣裙对着沈惊妙

“前些日子我不小心去辞姐姐那玩，逗了一下猫，把这一身衣裙给划破了。”沈惊妙站了起来，缓缓走了过去从里面找出那套天水色的衣服，冲知书挑了挑眉

“扔了怪可惜，你今天不拿出来我都忘记这衣服得扔了。”

“啊...那是有点可惜了”知书连忙将沈惊妙手中的衣服拿过来替她更衣，嘴里说着可惜，谁知道是哪方面的可惜呢。

沈惊妙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甚是满意，就是这样，他们越是想让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偏不会这样做。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