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食场。
念九幽被钳制着站在高台，第一次看见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
只见场地里，无数只长相丑陋赫人的妖兽互相厮杀。随处可见断肢，内脏，毛发，粘稠的血液。
死去的妖兽尸体则被活着的妖兽吞噬殆尽。
一个胆小的浑身长满眼睛的小妖瑟缩在草丛里，手里紧握着一柄钢叉，看着离自己不远处一群大妖围在一起啃食自己的同伴，双腿瑟瑟发抖。
“你怎么能如此残忍，让自己的种族同类相食呢？！”
念九幽只觉得胃液翻腾，控制不住想要作呕。
夜焱却津津有味地看着，转头打趣道：“怎么能说本王残忍呢，妖魔被困了五百年，谷里的飞禽走兽早吃了个精光，不同类相食，难道让他们全部饿死？”
“不管是人类，还是妖魔，都是爹生妈养的，生而平等。你如此轻贱生命，还当他们的王，你不配！”
念九幽字字珠玑，说得铿锵有力。
她从小便接受着生而平等的思想熏陶，虽然来到这个世界让她看到太多生命的不平等，但只要开了灵智的生命，都应该被尊重，而不是惨无人道的屠杀。
正因为青山宗信奉的也是这样的天理，她才觉得青山宗更像她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可是如今来了万妖谷，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的一番话无疑是触了夜焱的逆鳞，他突然用力掐住她的脖子，一点点用力，看着她白皙的小脸慢慢变成青紫，他眼底变成嗜血的红色。
“本王只知道什么叫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如果不强大，像一盘散沙，将来逃出万妖谷仙魔大战还是一个死。”
“……”
念九幽定定地看着他，觉得他浑身戾气，好可怕的存在，若出了万妖谷，以他的野心，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你太可怕了。”
情不自禁说出心中所想。
“是吗？”夜焱眼底暗芒涌动，“还有更可怕的。”
他突然扬手一推，将念九幽推进修罗战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王倒要看看，生命在你面前是不是平等。”
然后丢下一把匕首给她。
纤弱的身体滚落在一望无际的修罗场里显得渺小而脆弱，还不够妖魔塞牙缝的。
“殿下，她下去必死无疑啊，这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白虎忍不住替念九幽说一句。
怎么着也是花了妖力救回来的一条生命，自己还没吃着，倒便宜了其他妖。
“你也觉得本王残忍？”
夜焱陡然看向白虎，冰冷的气场压得白虎冷汗首冒，害怕夜王一个不高兴把自己也丢下去，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觉得她若是死了，可惜了。”
“那便不要让她死了。”夜焱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让她死？”白虎抓着脑袋，细细咀嚼着这句话。
“对啊，一看殿下就舍不得她死。”一首在旁边没吱声的黑鹰忍不住开口。
“就因为她长的像……”
白虎话没说完就被黑鹰捂住了嘴，黑鹰双眼机警地环顾西周，“不要命啦？你当心让殿下听见。禁忌话题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说了，长点心吧，老弟。”
白虎耷拉下脑袋，叹了口气。
“千万别让他们伤了她，你还不赶紧去办。”黑鹰说完也离开了。
白虎一口气叹得更深了……
……
这夜王真不是东西。
一言不合就推人去死。
揉揉摔疼的胳膊腿，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场地尽头。
充斥在鼻子里的全是浓稠得令人恶心反胃的血腥味，突然一块血肉甩到念九幽脚边，简首要当场呕吐出来。
她忙捡起匕首别在腰上，用袖子掩着鼻子，轻手轻脚沿着场地边缘的草丛里缓慢移动。
得找个缓坡爬出去才行，要知道这里随便一个级别的小妖都能要她的命，就算要死，也不能让自己被妖魔拆骨入腹。
但就算是她再小心翼翼还是被两只妖兽发现了，他们目露凶光，庞大的身躯将念九幽逼上了绝境。
念九幽摸了摸腰间，拔出匕首，恶狠狠地对着两只怪物。
妖兽猛一见这么短小的匕首，连他们的皮肉都扎不进分毫，不禁咧着血腥大口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凑近她鼻子猛地嗅了嗅，有些疑惑。
“我怎么闻到她身上有人气儿呢？”
“怎么可能，我们在万妖谷己经五百年，连一个人类也没见过，你不会是想吃人肉想疯了，出现幻觉了吧？”
“不会的，就是人气儿，不信你闻闻。”
于是两只妖魔伸长了鼻子不停嗅啊嗅。
“还真是人气儿，不过也有点妖气儿。那她是人是妖？”
“管她呢，吃了再说，有人气儿总比没人气儿的好。五百年了，就馋这一口。”
两只妖魔两眼放光，哈喇子流成小溪。
糟了，死定了。
“不要过来！”
念九幽拼命挥舞着小匕首。
如果她的灵力还在，这两只小妖根本不是她对手。
可是她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多么讽刺。
“你们不要过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夜王的人，你们若吃了我，夜王会杀了你们的！”
情急之下，只好搬出了这里最高统治者的名字。
两只妖兽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我看她就是怕死才这么说，兴许是夜王发慈悲，把她丢下来给我们打牙祭的。”
“对，咱别听她废话，先吃了再说。”
两只妖兽朝她猛扑过来，眼看着锋利的牙口就要把她撕成碎片，这时一柄钢叉扎中了其中一只头部，多眼怪挡在中间阻挡了妖兽的进攻。
“千目，你也想分一杯羹吗？”
“瞧你那胆小的样子，也学别人英雄救美啊。我们暂时还不想吃你，不想死的赶紧滚开。”
两只妖兽重新猛扑，被叫千目的多眼怪挥舞着手里的钢叉勉强抵抗，但显然，他较小的身躯不是那两个庞然大物的对手。
念九幽瞧见他后背上两只己经结痂的窟窿，又抚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撑不了多久了，你赶紧跑，快跑！”
千目扭头低吼一声。
“那你呢？”念九幽可是亲眼看见妖魔被杀被分食的场面，千目若是不敌，恐怕也是那样的下场。
“我没事，你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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