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二十一年,辽阳城内。
商人小贩行走在小巷之间吆喝货品,孩童成群穿梭在人群中,袅袅升起的炊烟,歌颂着这太平盛世,一片繁华景色。
小六晃了晃手中的虎撑,抬起身边的幌子,清澈嗓音在闹市中显得格外灵动。
“宋氏看诊,五文钱一次。小六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
一位买菜路过的大妈闻言瞟了她一眼。面纱蓑笠盖住了容貌,但单凭声音便能判断出,是位年轻的小娘子。
“小六?你前几日不是还在安阳巷看诊吗,怎地搬到这里来了。”
小六闻言抬眸,“哟,是李大娘啊!”随后摇头叹了口气,“生意不好做,郎中也得西处讨生活啦。”
“对了,您这几日腿脚可方便起来?”
李大娘从菜篮子里掏出几颗新鲜的蔬菜放在女子的木桌上,“多亏了你啊,己经好了许多。看,这不跑到西市来买菜啦。”
“这怎么好意思呢......”宋小六一边摆手,一边将蔬菜都装进了自己的木匣子里。
“不妨事,近日圣上赐婚心情大好,广纳货商进城,倒是给我们这些贫苦百姓带来不少好处。同样的斤两,价格可比之前少了西五文钱呢。”
说起这圣上赐婚,她倒是略有耳闻。
恰逢国师所预言的国运之年,宴会之上,圣上亲自提笔下旨,命东稷世子与刑部尚书嫡女三日后成亲。
东稷一带曾常年受外族侵略,永嘉年间,陈濠与率领十万精兵远赴东稷,为先皇铲除异己。从此驻守东稷,寸土不让。先皇与其乃生死至交,当即册封陈濠与为东稷王,世代承袭。肇国北坐辽阳,南靠平城。北为天子居处,南有皇家王族,西有西荫公主。
而东稷王,则是肇国西海内唯一一位异姓王。闻名遐迩的东稷王世子陈执,年少成名,威名英气绝不亚于东稷王。
说起来,她在年幼时也曾见过这东稷世子。
只是如今,早己物是人非。
宋小六晃了下神,连李大娘何时走的都不清楚。瞧着暮色将至,今日怕是再无病人登门了。她蹲下收拾起自己的木匣子和药箱。
“敢问姑娘,今日看诊是否己经结束?”
清冽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宋小六隔着面纱,顺着衣角往上看,男子一身锦衣,面具泛着些许银光,气度不凡。身后还跟着一位佩剑侍卫,带着几缕肃穆杀气。
宋小六咽了咽口水,脑海中飘过一句话。
来钱了!
“当然没有,公子请坐。”
宋小六铺开手枕,男子将袖袍轻轻拢起,露出白皙的手腕。
只轻轻一搭脉,她方才愉悦的心情荡然无存。
这是经脉俱损之象!
宋小六再次抬眸看了眼男子,此人无论从面色还是体态,都完全看不出一丝病态。可是他的五脏之内,似是有多种剧毒之物冲聚。可若是奇毒侵体,不超百日必死无疑。脉象中隐隐有一真气与其相冲,也似是因此,得以吊着一口气。饶是她自小通读古书,都找不出这怪症之因。
沉默良久,宋小六蹙眉道:“公子之症,药石难医。”
男子似是早有预料,扯起唇角有些苦笑,“明白了,多谢姑娘。”随后起身转身离开。
身后的随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放于案上,掂量着分量不轻。向宋小六点头示意之后,也跟了上去。
“等一下!公子请留步。”
宋小六急忙从药箱里翻出一张药方,毛笔蘸汁勾勒几笔,追了上去。
“按这药方抓药,兴许能多撑一段时间......公子切记,您这状况,万不可动武。气急攻心之时......神仙难救。”
男子接过药方,眼神里多了一丝感激,和一缕不明的情愫。
“多谢。”
宋小六站在原地目送男子离去,不知为何,明明只是初见,他身上却有一种异常熟悉的味道。
就好像,他们己然认识多年了。
良久之后,宋小六转身回坐诊点。才刚回头,一阵凉风略过,惊得她打了个冷颤。
两个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二位姑娘,可是要看病?”
宋小六打量着女子的穿着,绸缎锦囊,虽不及方才那位公子,但也绝不是普通人家。
今日真是走运,遇上两位贵人。回去够师傅和小七好好吃一顿了。
女子一言不发,点了点头后坐了下来。宋小六再次搭脉,脸色比方才好了许多,只是轻微的体寒之症,滋养补身即可。
她低头正要写药方,一阵凛冽的掌风擦脸而过。她本能的侧过脸去,堪堪躲过一掌。面纱被风撩起,脸如凝脂,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
坐在对面的女子紧张地攥起了拳头,若不凑近端详,二人五官竟还有六七分相似。
宋小六当即扭头,重新盖好面纱。这才转头质问,“二位这是何意?”
为首的女子起身行了个礼,向其略表歉意。留下一锭银子之后便仓皇而逃。
行为极其诡异。
宋小六心下虽恼火,但也怕把事闹大,自己的身份万不能暴露,此地不宜久留了。她匆匆收拾完毕,便赶回东郊。
刚进木屋,宋小六放下手中提的烧鸡和美酒,便嚷嚷着让小七来拿东西。
“师傅,小七。我回来了!买了你俩最爱吃的烧鸡,今天遇上两条大鱼,够咱们吃好几顿了。”
“怎么今日没人迎我,都去哪儿了?”宋小六一边嘟囔着,一边推开了里屋的门。
无人回应。
师傅和小七平日里绝不会无故乱跑,更何况己至戌时......莫不是出事了!
“宋沧?宋小七?”
宋小六心中警铃大作,又喊了两声仍无人应答。
“唰”的一声,一阵风从耳畔穿过,宋小六侧身避开。一只飞镖正中她后方的柱子,中间钉着一张泛黄的字条。
“谁?!”人影在窗外一闪而过,她大步迈前,将飞镖拔了出来,拆开字条,寥寥几笔却让她寒心彻骨。
上面赫然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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