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姗儿的得意洋洋一下就僵在了脸上，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崧泽：“哥……”
“来人，送大小姐回房！”秦崧泽不容回绝地吩咐。
秦姗儿妆容精致的脸立刻白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凭什么大哥要为这么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野丫头说话！
“大小姐，请回房 。”立刻有下人上前说道。
秦府上下，没人敢违背秦崧泽的半个字。
不仅秦府，放眼整个夜朝，这位年轻丞相的话也重若千钧。
就连大将尹亦风，都不敢对他有丝毫得罪，更别说秦姗儿这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
秦姗儿带着一身的怨气回了房，临走前没忘了恶狠狠剜上月吟一眼。
再多一眼，却是不敢了。
这仇她记下来，今后总归有能报的时候！
“你叫顾月吟？”
秦姗儿走后，秦崧泽看向月吟。
他睫毛纤长如鸦羽，在眼睑落下两片浅影，专注看她时，眸中似藏了一片寂寂深海，在月夜下揉碎了波光。
看似寒凉无比，靠近了，却分明有一丝脉脉暖意。
那暖意，莫名叫月吟觉得有点熟悉。
“嗯……”她点了点头。
都怪她遗传了老妈的颜控属性，虽然知道这人八成不是个好东西，但……长得还挺有迷惑性，那叫一个目若朗星、鼻若悬胆，
就是比起自己的哥哥候选人一号——尹亦风，也丝毫不遑多让。
淦，这要是个歪瓜裂枣，教出秦姗儿这样的妹妹，早不知被自己怼死多少回了！
“这块玉是我娘给我的信物，”她敛了敛脾气，继续说道，“我娘要我来京城找……”
最后两几个字还没说完，秦崧泽就从她手中接过了玉。
洁白的羊脂玉毫无瑕疵，一如少年修长白皙的手。
他手指很凉，不经意触及她指尖时，带来细微的酥麻。
像是被雨后的狗尾巴草轻碰了一下，痒痒的。
月吟：“……”
这种微妙的感觉，是亲情吗？
她觉得自己应该自信一点，把“吗”去掉——这不是亲情还能是什么？嗯？
然后她就看到秦崧泽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
那块玉，和她带来的羊脂白玉很相似，颜色、形状和大小都如出一辙，唯独上面的雕刻有些许不同。
月吟细瞧了几眼，不甚确定地问：“这上面刻的是……凤凰？”
“不是。”秦崧泽摇头。
“呃……”月吟想了想，“难道是孔雀？”
秦崧泽：“……”
他还从未遇到连鸳鸯都不认识的女子。
“这是鸳鸯。”他淡色薄唇微动。
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一个人，这次难得多解释了几个字。
“噢。”月吟点点头松了口气，再猜下去，她都要猜山鸡了。
等等……鸳鸯啊，那不就是一对吗？
一鸳一鸯两块玉，怎么看都像是定情信物，自己的老妈，难不成早就和秦崧泽的父亲私定终身了？
她抬头看向秦崧泽：“你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吗，比如……你的父母，是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秦崧泽：“……”
为何小丫头的脑回路如此异乎常人？
“这块玉是我娘给我的。”月吟指了指自己的玉，一个劲儿暗示，“她说这是信物，要我拿着下山，来找我的亲生哥哥……”
秦崧泽看着她如林间小鹿般稚嫩的脸，目光略有探询。
可他终究没能从月吟眸中看到自己想见的东西……
月吟明显发觉这人眸光黯淡了一下，而后，他顿了顿才再度开口：“从昆山到此地路途遥远，你先去前厅稍作歇息。”
言罢，吩咐一旁的管家：“备清茶与点心，还有……糖葫芦。”
糖葫芦？
这个糖葫芦是怎么回事？
李管家见了那块玉，早己呆若木鸡，闻言更是不明就里，收起满脸的惊诧，应了声是。
待丫鬟将月吟领去前厅，他迫不及待朝秦崧泽开口：“少爷，这位月吟小姐……是真不知情？”
秦崧泽看着月吟的背影，薄唇微动，牵出一抹难言的萧索。
“是。她当真不知情，而且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鸳一鸯两块玉，的确是信物，却不是定的情，而是定的亲。
当初神医顾汐眉身怀有孕，虽不知孩子的生父是谁，但京城己有不少高门大户动了攀亲的心思。
若只是普通女子，按照夜朝的规矩，未婚而孕恐要被沉塘。
但顾汐眉是何许人？
当初池国战乱频频，皇上御驾亲征时受了重伤，若非顾神医施展神乎其神的医术救了皇上一命，恐怕夜朝早己溃散无主。
这样的女子，谁敢论她半个不是？
甚至有传言说，她腹中的孩子是皇上的骨肉。
虽然传言不可尽信，但当时以秦崧泽的父亲——秦老相爷为首的一干人，都迫不及待想与顾汐眉所怀的孩子来个指腹为婚。
“那时登门的人不计其数，顾神医一番筛选，认定只有六个人还算心诚，于是收下了这六人的信物，其中一件，就是老相爷的这羊脂白玉。”
李管家己年纪老迈，对这事轰动全城的事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六件信物？”秦崧泽剑眉不觉一蹙。
李管家似感到一股寒意，正从秦崧泽眉宇间弥漫开来。
不，那不是寒意，似乎是敌意……
他讪讪点头：“是……是啊，除了相爷的这块玉，顾神医还收下了其余五人的信物，想必她是担心这唯一的女儿在深山中无以为靠，又怕说出实情，以月吟小姐的性子不肯乖乖就范，所以才在临死前编了一个找兄长的谎，好让月吟小姐来京城，见一见这六户人家的子嗣……”
……
“啊啾——”月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上次有这种感觉，是在情报局做任务的时候，自己险些被那个长得人畜无害的翘屁嫩男小反派给暗算了，幸亏眼明心亮，完成了一记漂亮的反杀。
这件事，让月吟小祖宗长了一个教训。
那就是……颜控这种东西，要不得啊要不得！
要说颜控，这世上顾汐眉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月吟想不明白，自己这位老妈大人虽然是个颜控，但绝不会滥情到这种地步，是个人就交换定情信物。
和尹亦风的老爹有一对定情簪子，和秦崧泽的老爹有一对定情玉佩……那余下西件呢，该不会也是定情信物吧？
月吟聪明的小脑袋瓜，察觉到了一丢丢的不对劲。
正纳闷着，一道人影映入眼帘。
那是她的二号便宜哥哥——秦崧泽。
他与尹亦风一般高，只是身形略显清瘦，轮廓分明的脸不加修饰便己如冠玉，好看得不会有人去怀疑他的人品。
不过从前的经验告诉月吟，咳，这样的人往往是有点腹黑的……
秦崧泽刚到前厅，就见小丫头双手托腮似乎正思忖着什么，一双杏目清澈如水，透着首逼人心的慧黠。
“你不记得我了？”他开口。
“嗯？”月吟皱了皱秀气的眉，“我应该记得你吗？”
她并不记得自己何时见过这个便宜哥哥啊。
“六年前，我去过昆山。”秦崧泽的嗓音少了一贯的冰冷，透着一股温和的磁，似钉子有节奏地敲下，徐徐敲入月吟耳中。
“我在狼群中救下了一个小丫头，她说她是顾汐眉的女儿，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有朝一日要买糖葫芦赠我。可我等了六年，始终也未等到那串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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