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赋

“燕王殿下，接旨吧！”太监得意洋洋的催促道。

宋澈没有说话，从接旨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他的气愤。

“殿下，皇上让我带给你一句话，朕口中的死人，从来就没有活过！”说完太监转身离去。

十七上前安慰宋澈:“殿下，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皇上这是咬住了，不给阿音留一丝活口！”宋澈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眼里也是稀疏可见的血丝。

“殿下！”

宋澈寻着声音看见，那身黑衣的人是自己的师父。

“师父。”

“我听闻阿音被打入死牢，便放下手中的事，殿下你一定要沉住气，那些想害你的人随时都在盯着你的破绽！”

“皇兄的意思不会给阿音留活口，这个时候我怎么沉住气！”

“你安分一日阿音虽不可多活，但是如果你不安分阿音肯定马上死，我去试一试，也许看在先皇的份上，皇上能给我几分薄面。”

“师父！”宋澈了解皇帝的脾气，师父的行为明显是在送死的。

“都说阿音善谋人心，我是她师父，我去劝说皇上。”师父其实心里没有把握，因为如今皇上奸佞居多。

但是事到如今能救姜音的只有宋澈和他，现在朝堂的局势是需要宋澈的，能去的人，只有他了。

“师父，你要多加小心，我让十七跟你去！”

“不必，你答应师傅，无论结果怎么样，你都要活着，大霖需要你。”说完师父转身离开。

宋澈记得自己八岁那年，父亲去世，自己便是由师父养大的。

“师父！”宋澈看着师父的背影跪下，“我知道师父这一生先是为父亲鞠躬尽瘁，父亲没了，便是我向您不断索取，如今这一关又要依靠师父，即便我倾其所有也是无法回报的，宋澈给您磕头了！”

那是大霖的燕王给自己在叩头，师父吓坏了，紧忙跑过去扶起宋澈:“殿下使不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我确实欠您太多！”宋澈眼神里尽是诚恳，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殿下，有您这句话，我便是死了也值了，只是我有几句话您带给阿音，做谋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一首以来是我对阿音过于苛刻，她视我为父亲，我却没有给过她太多的爱，希望她不要怪我。”师父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他仰头望着天空，不肯流下，希望最后言传身教的是坚强。

“宋澈记住了，一定会转达的，阿音一首以来都是明白您的苦心的。”

“好孩子，好孩子！”师父的声音颤颤巍巍，转身离开了。

大内皇宫之中。

皇帝陪同后宫玩乐之时，太监附在皇帝耳边说道:“门外，燕王的师父求见！”

“肯定为姜音求情的，不见！”皇帝醉醺醺，不愿意理睬。

太监挪动步子准备去告诉宋澈师父，走到一半，又听皇帝讲:“慢着，叫他进来，朕看看他怎么为姜音求情的。”

皇帝搓搓手，放下手中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和那紫色珍珠般的葡萄，随后遣散原本左拥右抱的妃子。

太监按照吩咐将师父请进了宫殿之内。

“皇上，许久未见，老臣给你行礼了。”宋澈师父客客气气的给皇帝行礼。

“坐！今日来所谓何事，该不会替那个姜音求情的吧！”皇帝理了理他宽大的袖子后，抬头斜视了一眼宋澈师父。

“哈哈，皇上今日开心，为什么要提这些事！”宋澈师父走到皇帝面前为他斟酒。

皇帝心里也开始蒙了，他难道不是给姜音求情的。

宋澈师父不紧不慢地又说:“记得皇上小时候特别爱吃您母妃宫里的点心，只可惜唉，郑妃人走茶凉，连她宫中之人也所剩无几，老臣特意走街窜巷找到了那时候伺候郑妃饮食的老宫人，特意问她要了这桂花糕的方子。”

宋澈师父将他带来的点心摆在桌子上，又把方子送给皇帝。

皇帝自是开心的接过来，宋澈师父一只手指向点心，示意皇帝享用。

皇帝拿了一个递在嘴边，仔细品味，他瞬间热泪盈眶:“爱卿做的好，就是这味道，朕不知您还擅长厨艺。”

“这做谋士的自然要做到百事通的，皇上抬举了。”

“我看了看这方子，它比桂花糕常见的做法多了一味碎碗。”宋澈师父缓缓道。

“何为碎碗？”

“这种花只开于夏季，早上缓缓开放，傍晚缓缓合上花瓣。”

“还有这种花，朕倒是没有见过呢？”皇上惊喜。

“一份好吃的桂花糕，一定要有碎碗，然碎碗的本质就是它可以回到它最初的样子。”宋澈师父说完，跪了下来:“皇上，臣记得您是太子的时候，您曾说一个好的君王一定要学会识别奸佞，就因为这句话先皇才把您立为储君的，可是现在呢，姜音办到多少别的谋士办不到的事情，您也是看见的，她愿意为大霖的江山只身犯险，这样的人才，您怎么能凭一时的喜好而说她十恶不赦呢！”

“是她姜音违抗圣旨在先。”皇帝理屈词穷的狡辩。

“皇上，您扪心自问，您下的那些圣旨是在为国家谋义吗？”宋澈师父一再追问。

“朕不想听你说了，出去！”皇帝气愤的推翻了面前的桌子。

“皇上！现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你所亲近的那些臣子真的做了什么为国家好的事吗？您真的看到了吗？姜音虽本事不大，但萤火至多也可以照亮我大霖啊！皇上！”

皇帝看着面前这个慷慨陈词的老者，似乎快要为之动容。

此刻丞相借着有要事禀报的理由，出现在皇帝面前，丞相看了眼前的宋澈师父说道:“皇上的话怎能出尔反尔，您不要被奸佞所蛊惑，你想想姜音如果真的敬你是皇上，怎么回几次三番的不听圣言，面对您的要求她每次都拒绝，眼里根本就没有您，您同姜音就寝之时，燕王如此胆大的行为归结于谁，如果您娶的人不是姜音，燕王殿下也不会如此放肆，红颜祸水不可留。”

皇帝觉得丞相的话更是有道理。

“哼！恐怕有人是想凌驾于皇权之上了吧！皇上这种就当立即处死。”

“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处死！”

士兵将宋澈师父带下去，宋澈师父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皇上对我的话希望深思熟虑。”

大牢之中，姜音己经被士卒折磨的不成样子，她一个人穿着白色的囚衣，像是死人一般靠在冰冷的墙边，双眼轻轻闭上，囚服上沾满鲜血。

姜音的耳边缓缓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渐渐睁开眼睛，爬到门口一点一点费力的站起来:“是你！”她声音虚浮的像没说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