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国师他又跑了

白昧挺首了脊背，一言不发地跪在冷硬的地上。烛火不安分地跳动着，殿内灯光幽暗。墨珏冷着一张脸，神色阴沉：“你方才，说得什么”

年轻的俊朗医官闭了闭眼：“陛下所中之毒，己渗透全身脉络，回天乏力……”“还有多久？”墨珏面上神色如常，手中狼毫却己变了形：“朕还能撑多久？”

“臣竭尽全力，可保陛下半年无恙。”白昧重重地将头磕下去：“恕臣无能。”

墨珏一下子将书案上的奏折一拂而下，低吼出声：“不够!”不够，他们之间蹉跎了太久，好不容易能够厮守。如今自己又中了劳什子的毒，只守得了他几个月。他想护他一辈子，而不是吹拂即逝的短短几月。

墨珏抱着头蹲下去，毫无半点帝王之态。倒像个被抛弃、可怜巴巴的小孩子。一国之君眼神空洞，喃喃的：“皇叔……”半响 ，有低沉的呜咽声在大殿中响起。

他哭得像个小孩子，一如六年前他以为他死了时般的仓皇无助。生平第一次觉得惶恐，心脏的位置疼得厉害。却又不能伸手揉一揉，只怕碰了更疼。

他想起他的话来，晋华宫中，比他大几岁的俊公子歪头笑道：“你说的，今后我就由你护着了……”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哦，是了。他摁着他的手吻了上去，首至触及他眼角有些微湿才放开他。再看他时，眼尾泛着薄红。墨珏嗓音低哑：“我说的，护你一辈子。”

眼下却是不能了，他的承诺变成了一句空话。

白昧扶住他站起来，他也像个木偶人般毫无生息。原本空洞的双眼忽然变得惊恐起来，甩开白昧扶住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出宫门，隐在了墨色中……

白昧面无表情的看着，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流出一滴泪 。顺着脸颊淌下，滴落在衣襟上，很快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淡淡湿痕……

“哐当!”

墨珏风风火火地“闯入”晋华宫，还不及宫人把门打开，便一脚踹开了宫门。

容休披了件单薄衣衫，走出来见是他脸上满是笑意。待看清他的模样，惊愕道：“怎么了？”

墨珏没答应，不由分说地吻上去，霸道且蛮横地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室内。

很疼，比哪一次都疼。墨珏力道大得似乎要将他揉进骨子里，连血肉都粘合到一起。他在他身下求饶，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够了!……墨珏，不要了……不要……”

墨珏不听，动作依旧凶狠，声音却放得柔柔的：“再忍忍，最后一次……”

容休昏睡过去，墨珏埋在他遍布青紫痕迹的颈间，眼中满是偏执。似一个濒临死亡之人，好不容易得到一点救赎。

“皇叔，我只剩你了……”

承德六年夏，皇帝下旨废除宣明皇后。同年七月，皇帝退位。因膝下无子，过继了其兄幼子继位，自此隐退。

全天下众说纷纭，却没人能够说清楚先帝最后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