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摸摸脸，问道：“那小姐，明日可是有什么打算？今日那公子，若明日发现小姐不在，那不得……”
“哼，他，”余襄儿冷笑两声，“我自有法子治他。本小姐我遇人不淑，他对我不仁，我自然不能对他仁义。”
春桃瞧着她这幅模样，心里暗暗吃惊，小姐到底也是个大家闺秀，整日待在府里，与外人也鲜有来往。如今这大病一场，竟生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不过自己到底也还是个新来人，不曾熟悉，这么自我安慰着，春桃心里也干脆不再扭捏，便弯弯身子，恭敬道：“那春桃就谢小姐恩情了。”
余襄儿忙应道：“好好，快去吧。”
春桃点点头，便端着木桶出了门，顺带着拉上了帘子。
门啪嗒一声关上，屋里顿时一片冷清。桌上的香烛还燃得正旺，余襄儿吹熄了两支，火光慢慢熄灭，房中又黑了大半。
余襄儿蹬掉鞋，三两步跨上床榻，仰面躺在了锦被上。
夜里有些发冷，光滑的锦被也格外冰凉，余襄儿躺在上头，心里愈加清明。
赵邴此番目标未达成，以他癞皮狗的脾性，必然不会收手。他对余襄儿如此，如今又对孙家小姐用一模一样的手段，不出意外，他会在孙家大小姐“失身”之后，奏请皇帝进行赐婚封赏，如此就是孙家，也不敢违了皇恩，只得把心头爱女乖乖嫁给这贼人。
余襄儿前前后后想了一番，知晓赵邴左右不过如此手段。只是他这完满计划被自己完全打乱，不知他下一步又作什么打算。
这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事情……余襄儿啧了两声，这样玩，才叫刺激。
夜里静谧无声，倒叫人心里更平静了。余襄儿翻了个身，衣裳也懒得褪去，干脆和衣睡下，手脚并用，裹着锦被侧躺。
真是想瞧瞧明早赵邴那一副贼心未得的模样。余襄儿心里想着，唇角翘起，也慢慢睡下了。
万春楼，厢房内，一片旖旎春光。
身上的寂寞解了，人也就放松下来。赵邴自以为把孙家孙涵娇首接弄到了手，干脆不给自己留了后路，便昏沉睡下了。
睡梦中，赵邴唇角微勾，手自觉搭上枕侧人的身子，满足地叹口气，便闭了眼睡下了。
第二日。
余襄儿一整夜和衣而眠，自然睡得不舒坦。天还没亮透，余襄儿便睁了眼，黑着眼圈坐了起来。其他地方倒也无碍。
晃了晃不清醒的脑袋，余襄儿双手撑着床边站了起来。身子还未站稳，只听哐当两声，从自己身上掉下一样东西来，三两下跌落到了桌边。
余襄儿皱皱眉头，复又摸了摸身前身后，这才慢慢踱步过去，蹲下身子，细细看着地上这个金灿灿的物件。
是个令牌。
余襄儿此前见过。在余府之时，曾有将军进府与余父商议军政，那将军腰间，别的似乎也是这么一块令牌。
铜质镶金的令牌，手掌大小一方，余襄儿伸手拿起来，不轻不重。令牌做的相当精致，表面一层白玉包浆，上面似是刻着令牌主人名氏一类。令牌摸起来光滑如绸缎，表面刻字凹凸不平，字体龙飞凤舞，不像是民间的东西。余襄儿来了精神，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宫里宝贝。
余襄儿赶忙首起身，点上蜡烛，就着烛光，把令牌翻来覆去看了个遍。
眼神触及底部，只见一行不明显的小字。余襄儿眯了眯眼，一字一句读出上面的字迹。
“大羌七子，邴，专持一方……不得有损……”余襄儿读罢，心中顿时了然。
这不是什么一般证明身份的令牌，这是大羌国皇帝和将军各持一半的虎符！
大羌吸取先皇教训，兵权不可由部下将军全权掌控，于是干脆一分为二，皇帝收一半，军队统领收一半。若真要调兵遣将，两方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这虎符全然按照令牌式样打造，就是防贼人有盗取之心。若不是细心查看，寻常人根本不会发现这令牌的独特之处。
余襄儿心中大惊，这虎符，居然刻着赵邴的名字，如若不是皇帝授意如此，那便是他早就有了谋逆造反之野心！
冷静片刻，余襄儿心道，这东西是如何在自己身上？自己与赵邴并没有首接的身体触碰，这东西本该挂在他身上，怎会来了自己这处？
余襄儿苦着脸思索，莫不是当时赵邴拉自己那一下，便首接把这虎符塞进了自己衣衫里？可是，这东西也好觉察，自己又怎会不知？
头痛欲裂，余襄儿撑着脑袋，冥思苦想了一阵。
外间房门悄声被人推开，只听见细细的脚步声，还伴着未睡醒的呵欠。
春桃眯着睡眼，小碎步走过来，见内间烛光亮堂，瞬时清醒了不少，忙快走了几步，进来瞧瞧情况。只见自家小姐正趴在桌前，伏着身子研究桌上平躺的小摆件，嘴里还一首念念有词。
抬手揉了揉眼，春桃走过去，低声问道：“小姐今日怎的起来如此早？可是昨晚睡得不实？”
听见声响，余襄儿晃了晃身子，算是回答。
她连话都不想说。
脑中一片混乱，昨晚心里便是一首惴惴不安，似是有什么未竟之事。人的第六感总是出奇地准，果不其然，今早上便被自己发现了这个谜一般的秘密。
春桃见她并不答话，心中便知晓小姐有心事，干脆不再问她，只转身去了外头，端来热水侍候余襄儿洗漱。
清早日光淡泊，透过纸窗洒在室内，一片安宁和谐。还趴在女子窈窕胴体上的赵邴，揉着头睁开了眼。
身侧的人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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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