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绾风华

琼华院里，江绾珍哭倒在地，凄凄道：“娘亲，您当真忍心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听到要她履行和季家郎君的婚约，江绾珍彻彻底底慌了，季家如今不过是一门破落户，在圣上面前失了势，季尚书和季将军双双离世，只留下一家子孤儿寡母，她要是嫁去给季清翊，日子还这么过下去，何况那样冷冰冰的一个男子。

抛开这一切不说，她的心早就给了鹤允哥哥。

宁兰惠满脸哀伤，捶着自己的胸口哀嚎，“我就你一个儿，我怎生舍得，你祖父祖母是要逼死我啊。”宁兰惠是真真心尖上发疼。

“娘亲，不如就让父亲纳妾吧，纳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将来生了弟弟，你抱过来养。”江绾珍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急切地等待母亲表态。

宁兰惠又怎么舍得把对自己一心一意的郎君往外推，一想到要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她就心如刀绞。

“这季家郎君也是极为不错的，为娘打听过，文武双全，样貌品格都是极好的，至于钱财方面你不用操心，娘亲的陪嫁给予你。”宁兰惠扶着女儿的肩膀说道。

江绾珍恨恨地看过去，挣脱开宁兰惠的手，绝望地笑了，“我此生非鹤允哥哥不嫁，我就是死也不嫁给季清翊。”

宁兰惠颤抖着腿从地上起来，擦去脸上的泪水，“母亲去安排。”

江绾珍睫毛颤颤，她只能以死相逼了。

寂静的夜，一轮孤月悬挂在夜空，一处小巷子里安静极了，昏黄的烛火照在被虫蚁噬蛀过的木门上，季清翊拿着手里的几两银子和几贴药回到临安巷。

“祖母，孙儿回来了。”季清翊将手中的药交到了春娘手中，她拿着药出去了。

王秀云躺在粗糙的床榻上，连一扇屏风都没有。

急火攻心又郁结于心，一张病躯，满腹心事。她那么好的儿子被诬，她季家的好儿郎在战场上被杀，副帅无事，主帅被斩，天晓得是帝王家的阴谋诡计。

“回来就好，累着你了。”王秀云看着仅剩的一个孙儿说道，她最不喜的却活到现在。

季清翊这些日子早就见识到了那些人的嘴脸，打发拍花子似的给了几两碎银，更甚者当面辱他。

“只要祖母安好，孙儿做什么都不累。”季清翊黑沉的眸子让人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王秀云强撑着看向自己的小孙子，难道他真乃季家煞星，生而克母，长而克父？

“季家一门如今潦倒，你有何打算？”王秀云冷冷开口。

季清翊心中自有成算，他的兄长死的不明不白，不是因战而死，却是因朝堂上的阴谋诡计被谄媚者杀害，此仇不报非君子。

“祖母，我要为父亲和兄长讨回公道，光复季家门楣。”季清翊深邃的瞳孔中泛着幽幽的波光，嗓音像藏了冰块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王秀云从引枕下方拿出一个檀木盒子，“你与江家二小姐有婚约，可以借江家的势。”

“祖母，江家未必会……”

“我拼上这张老脸也会让江家履行这门婚约的。”王秀云语气坚定。

季清翊沉默片刻开口道：“祖母，孙儿打算投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王秀云昏黄的眼珠发出犀利的目光，她死死看向季清翊，沉思片刻开口道：“也好，只是不准用家里取的名字。”

季清翊点头，撩开外袍，稽手而拜，再次起身，抬头满眼的坚定，“多谢祖母为孙儿考虑，孙儿投军改名季云骁，功成名就之时便是恢复本名之时。”

“江家那边也不要放过，且看看他们是何态度。”王秀云说完阖上了眼睛。

季清翊放轻脚步离去。

鸡鸣之时，他背上行囊去落孤山给师父请辞。綦毋寻道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无限感慨。

他没看错，当初季家两个小郎君，他一眼便看中这个更加坚毅果敢的季二郎。

十六，通首散骑侍郎，借着季家的势力成为伴随皇帝左右成乘马乘车的近臣，负责规鉴过失，以备顾问。十八除上仪同三司，出任地方官，不及弱冠就有一番作为，若非季家偏爱大郎君，承峻（小字）的作为远不止此。

现如今家中突逢故变他也能够收放自如。

“师父，徒儿心中万分感谢，只是不善言辞，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次相逢。”季清翊在京都最亲近的就是这位师父了。

“想好了便去做，师父等着你回来与我手谈残局。”綦毋寻道笑着说。

季清翊心中激荡，只有师父才始终如一地相信他，不是父亲甚似父亲。他从来都知晓自己的诞生除了母亲是不受任何人期待的，所以他是翊，这是父亲为了时时刻刻警示他只能辅佐帮助哥哥，对于其他的事情不要有任何的幻想。在季家的一切他都是退而求其次。哥哥是彦，名字里是父亲满怀的期许。

想到这，就想起了父亲给自己定下的婚事，江家。

季清翊将师父给的匕首放好，背着包袱拿着祖母给的信物去了江府。

门房听说是季家郎君，见鬼似的跑去通报了。

“什么？他竟如此着急，我尚未及笄，他就打上门来，真是不要脸皮，识相的就应该知道他如今什么身份，怎配得上我。”江绾珍恨不得撕碎他的脸，“把他赶走。”

“慢着！”宁兰惠前来制止，“行事则可这般冲动，请他到万安堂。”

“是。”门房前去接应。

宁兰惠这几日消瘦了不少，为夫君挑选好女子，这几日心痛难安，“你们之间尚有信物在，把他打发去了又有何用？还是得你祖父出面把这婚事给退了才行，如今母亲这边己经做出了牺牲，我的儿再不能受半点委屈。”

江绾珍扑进母亲的怀里，“娘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你最疼我了。从前是珍儿不懂事，往后我定当为母亲分忧。”

小荷才露尖尖角，江绾舟的院子里两口大缸，里面栽种了些荷花，如今打起花骨朵。素手从水里起，几滴水珠滑落。

“有关季家郎君的事，我们就当什么也不清楚，对外称我因落水后身体堪忧。”江绾舟嘴角弯起一丝甜甜的笑。

如玉有些焦急，“小姐，那您的姻亲……”

“不着急。”江绾舟懒懒丢下三个字便进了东厢。上辈子如何讨好宁氏也还是落得那个下场，索性待到年长些，找个老实巴交的郎君，生三两个娃娃，安度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