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泱又端来一盆温热的洗脚水,她让小南州坐在躺椅上,她蹲在他旁边,脱去他破旧的单鞋。
她有些惊讶,这么冷的天,他不穿棉鞋就算了,竟然连袜子都没有。
小南洲鼓起勇气开口:“姐姐,我自己洗就好了。”
“你坐好,听话。”
小南州便乖乖听话。
小南州的脚丫冰凉,上面全是伤疤和冻伤,触目惊心地一道道伤痕,虽然己经结痂,但是足以看出他受到的虐待。
夏泱有些心疼,将小南州的脚放在盆里,她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些伤痕,为他洗着脚:“水烫吗?”
“不,不烫。”
“他们打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跑?”
小南州揪着自己的衣角。
夏泱轻叹了一口气,想来像他这么小的孩子,跑也跑不掉吧。
“对不起……”
夏泱蹙眉,抬眸看向他:“为什么道歉?”
小南州低着头不敢看夏泱,他的小黑手一首揉着眼眶,想要把泪都擦干净:“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丑,他们才不喜欢我……”
不知为何,夏泱氤氲了眸子,她为他洗脚的动作很温柔,语气更是柔和:“因为他们都是坏孩子,坏孩子就喜欢恃强凌弱,不是你的错,况且,你长得很好看,一点都不丑。”
小南州的泪打湿了衣衫,他鼻子红红的,过了很久才敢慢慢抬起头,看向为自己洗脚的姐姐。
洗好脚后,夏泱用帕子为小南洲擦干净脚,再为他穿上新棉袜,然后拿出新棉靴为他穿上。
棉靴上面也绣着小狮子。
“嗯,”夏泱揉了揉小南洲的脑袋,眉眼带笑,“小家伙儿真可爱,暖和吗?”
小南洲抬了抬脚,看着自己的小棉靴,最后欣喜地来回蹦跶,一蹦三尺高:“姐姐,很暖和,我好喜欢呀!更喜欢姐姐!”
“别跳,”夏泱一手摁住蹦蹦跶跶的小家伙儿,见他笑了,她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你身上还有伤,等你伤好了,想跳多高跳多高。”
小南州张开双臂抱住夏泱的脖颈,大胆地亲了亲姐姐的脸颊,眼里闪烁着小星星:“我听姐姐的!”
夏泱揉着他的脑袋,握着他冰凉的小手手,很是宠溺他:“你呀,还是笑起来好看。”
都说十指连心,小南州感觉到心里有一股暖流微微扩散,进而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上下。
那一刻,小南州看到了姐姐的双眸。
那么清澈纯粹的一双眸。
她淡淡的笑容就像冬日中的暖阳,温暖了所有的冰冷严寒。
“来,”孙忠全站在厨房门口,端着鸡汤喊到,“过来吃饭了,鸡汤熬的正好。”
“走,”夏泱牵起小南州的手,“我们去吃饭了。”
—
转眼间,夏泱己经陪着小男孩儿住了一周左右。
正午阳光灿烂,夏泱推开门,昨夜又下起了大雪,今天外面的雪终于停了。
整个院落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孙忠全正拿着大扫帚清扫着积雪,他养了几只小鸡崽,撒了一把豆粒,小鸡崽拼命地啄。
岁月静好。
夏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有阳光的寒冬,天气还是冷,吸入肺的空气清新寒冽,令得夏泱清醒了几分。
她要先回家一趟,不知道自己失踪这些天,辰辰有没有按时吃药,爸爸妈妈有没有着急。
小南州己经吃完饭睡下了。
夏泱将小男孩儿的钱袋放在他手边,并且在钱袋里给他塞了很多银票,轻轻说了句:“我再不回家我家人该着急了,这个大夫人挺好的,我去问问他可不可以留下你,如果不可以留下你,我就在想想办法。”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小男孩儿,然后走出屋子,轻轻关上门。
关门的那一刹那,小南州睁开眼睛,看向那扇紧紧关着的木门,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泪再也忍不住。
他蜷缩起来,抱紧自己。
那些眼泪仿佛以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现在才涌出来,他的内心充满了尖锐的隐痛。
他忽然怕姐姐真的就这么走了,于是掀开被子,滚下床,顾不上身上的伤,跑了出去。
—
夏泱找到孙忠全的时候,他扫完了积雪,正在阳光下捣药。
孙忠全的驼背向上拱起,就像一座小山一样。
小南州偷偷躲在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泱。
地上瓶瓶罐罐,很多草药。
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自己,孙忠全抬起了头。
夏泱笑着走向孙忠全,蹲在他身边,帮他捣着另一罐药:“老爷爷,谢谢您这些天收留我们,药钱我给您放在柜子上了。”
孙忠全哦了一声。
他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饱经沧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气氛一瞬间有些僵硬。
夏泱抱着药罐子捣啊捣,偷偷瞥了一眼孙忠全,还是厚着脸皮问了句:“那个……冒昧问一下,老爷爷,您这里缺不缺打下手的小伙计呀?”
孙忠全停下捣药的动作,抬眸看向她。
他的眼神太犀利,夏泱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要不是她脸皮厚,心理素质强大,根本撑不住孙忠全的视线。
“你想让我收了那个小娃?”
他问的一阵见血。
夏泱也不藏着掖着,点点头:“我们不是坏人,那天身上的血是因为——”
“可以。”孙忠全没等她说完,就答应了。
夏泱愣在了原地。
他抱起药罐子,一瘸一拐地走到药架子旁,把捣好的药粉倒在了另一个罐子里,然后开始晾晒草药。
夏泱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老头答应的这么干脆,她忽然担心这家医馆到底是不是一家黑店。
留下那个小家伙儿待在这,会不会被挖去肾啥的。
小南州提前躲开了夏泱的视线。
孙忠全颠着簸箕,看着夏泱精明谨慎的模样,嗤笑一声:“要是不放心,你带着那小娃离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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