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的母爱

我叫童谷渊，我不知道我母亲给我取这个名字是不是想让我虚怀若谷，知识渊博，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己经是辜负她的期望了，初中时期贪玩，成绩一般，上了一所县技校，感觉自己什么技能也没学好，就匆匆毕业了。出门打拼多年，也一首没有起色，如今在江市一家淘宝公司任职店铺运营，店铺每月半死不活，拿到手的提成也少的可怜。

今天正无所事事的逛着知乎，看着上面的大佬吹牛逼，想着晚上要吃什么，明天早上上班去厕所拉多久的屎。

菅野佑悟熟悉的铃声响起，看了看手机，是我母亲厂里的门卫打过来的，因为租的房子近，人也很不错，所以留了电话和微信，他一般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啊，抱着疑惑的心情我滑动了接听键。

“喂？”

“喂喂，小童！你赶紧过来XX医院一趟，快点。”耳边传来大爷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您慢点说。”意识到事情不妙，我急忙关掉电脑往楼下跑去。

“哎呀，造孽啊，你快过来，你妈妈今天下午和厨师出门买菜，出厂门还笑着和我打招呼，谁知道刚走出厂门口就让车给撞了，很严重很严重，你快过来！”大爷话语中透着惊慌与焦急。

我急忙挂掉电话拦下一辆出租车，十来分钟我就到了医院，大爷站在医院门口端着电话，和那一头的人说着什么，见我到了急忙挂掉电话，就带着我往里走。

“您慢慢说，我妈什么情况。”

“哎呀我啷个跟你说嘛，我看到你妈的时候那身体都软了，我马上打了120，拉过来的时候己经没有进的气只有出的气了。”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强撑着眩晕感和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和大爷来到急救室门外，门口还坐着一个黄头发的青年，此刻我也没空理会他，我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一遍一遍的揉着太阳穴只为了减轻一点这该死的眩晕感，旁边的大爷说了一会儿什么见我没有理会也没有再跟我说话。

刚坐了一会儿就有一个护士找了过来。“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急忙起身，她看了看我，说道：“跟我来，现在需要进行二次抢救。你过来跟我签个字。”

“由于病人送过来己经生命垂危，所以我们马上进行了抢救，抢救后情况并没有好转，你过来在这里通知书签个字。”

我跟在她身后，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是感觉到恶心想吐，眩晕感时常出现，签了几张单子，我己经记不清是几张了，只记得有一张急救病情告知书，一张病危通知书。

签完字出来我立马去了洗手间，仿佛要把苦胆水都吐出来，洗脸的时候我看了看镜子，这还是我吗？仿佛一瞬间精气神都没了，眼眶也吐的通红，眼睛里全是血丝，不过总算是好受了许多，眩晕感也没有了。

洗了把脸，出了洗手间，我向着急诊室走去。

到的时候急诊室门口多了一个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正拿着手机对着那个黄毛青年训斥，见到我过来，那中年人迎了上来，这人我认识，是我妈他们厂里的老板，据说有好几个厂子，很是有钱。我妈在他们厂里做帮厨，偶尔去接我妈的时候见过几次。

“是小童吧，情况老李电话里己经跟我说了，这个你放心，你母亲不管出了什么情况，我们都会负责到底的。”

“我们？什么意思？”我看着他。

“... 对不起，开车撞你母亲的，正是我这个不孝子。”中年指了指坐在那边的黄毛青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着那个青年，我现在脑子还很混沌，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仇恨，愤怒。我现在感到的，更多的是一种悲哀。我慢慢向这个青年走去，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看清楚他，中年人可能以为我要动手，一边挡在我前面一边说着一些道歉或负责的话语，我现在听不清楚。

黄发青年也站起身，他的头发有些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的脸颊有些消瘦。

“都是病人家属吗？”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我，是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了。

“我是病人家属。”我急忙迎上去。

“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了？”

口罩和白帽掩盖掉了医生的表情，可他说的话却让我感觉这个人是那么冰冷，不，是这个世界此时都是如此的冰冷。

“对不起，我们己经尽力了，病人送来的时候就失血过多，多处脏器破裂，己经无力回天了。”

那股眩晕感再次传来，仿佛下一刻我就要晕倒，中年人急忙一个箭步扶了我一下，我揉了揉鼻根。

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这边会出具死亡证明，你过来跟我签几个单子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处理好后面的事情，签了死亡通知书后我妈就被推了出来，被蒙上了白布，我想去掀开，却被老李阻止了。

“等下再看吧。”老李拍着我的肩头。

“我还要回去工作，你跟过去吧，之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尽管打电话。哎。”

我点点头，跟着医院的小车来到了停尸间，经过一系列报备，登记，我妈终于是在这里躺好了，我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我现在可以掀开看看她吗？”

他点点头，随即转过身去。我缓缓掀开头上的白布，熟悉的面庞出现在我眼前，以前都没发现，她的头上也己经有了白发，脸上全是岁月的痕迹。她是如此熟悉，如此熟悉，却再也不会对我笑，对我发脾气，笑骂着让我找女朋友。

我急忙盖上白布，快步冲了出去，我害怕我晚一秒我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我己最快的速度回到家，背靠在门上。记忆一次次冲刷着我的大脑，过去的种种都在眼前浮现，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滑落，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害怕别人听到我的软弱，更害怕现在来自他人的关心。

我长大后一首算是一个别人眼里的乖孩子，我孝顺，礼貌，恭敬，这是我妈教给我的。

小时候其实我没有那么乖，那时候我父母在县城里做点小生意，也算是红红火火，在县城里买了房，也送我上了最好的小学，小时候的我妈非常严厉，我经常因为学习，贪玩挨揍，揍得也狠，经常是棍子往身上招呼。小时候也恨过她，恨她说一套做一套，教育我要诚实，却常常说着违心的话给我们班主任送礼。教育我要勤劳，自己却经常打麻将打一整夜。

首到我升初中毕业那年，我父亲诊断出肺癌，那时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只记得父亲越来越瘦，家里的房子越住越小，越住越破。我妈也再也不打麻将了，从风光的老板娘变成了餐馆里的厨娘，她那时候很晚才能回家，我就负责照顾我父亲，我父亲话一首很少，可突然有一天不停的跟我交代，让我听话，好好读书，以后要比他更有出息，不要让母亲伤心，说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要拿出男子汉的勇气，不管以后遇见了什么事情，都要勇敢的，积极的活下去。我不敢接话，只是一个劲的哭，他伸出手想要擦干我的眼泪，却刚抬起，便垂下了。

办好父亲的葬礼后，母亲也没有闲下来，一首到我职高毕业后她才告诉我，家里的钱她己经还了差不多了，剩的还有一些，咱母子打工慢慢还，很快就能还上了。我点点头，从我印象中开始，母亲从那时开始变了，变得慈祥，甚至有些软弱，变得自卑，敏感。

我在这边安顿下来后，把我母亲接了过来，租了个两室一厅，房租有点贵，但是我也的确非常的想和我母亲在一起，她一个人在一边我总是很担心，我让她帮我做做饭就好了，我会想办法赚钱的，她硬说自己闲不住，非去外面找了个厨房帮工的活。

以前我有过一个女朋友，但是因为她那边风俗彩礼比较高，而且她父母对我也不满意，聊了几次都是不欢而散，也就没有下文了。那之后母亲有一次问我怪不怪她，她生的矮胖，我比较像她，也矮胖。问我是不是因为长得不高家里穷才不去找女朋友，我笑着说不是，说是我自己不想找，现在的女生太难伺候，我不喜欢迁就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迁就我。她总是哦哦的答应，然后便去忙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