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年华

杨姒迅速回拨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手机那头传来杨婉带着哭腔的声音：“救……救救爸爸！姐……姐姐！”

杨姒连忙追问：“怎么了？你不要急，说清楚。”

“爸，爸爸他就是不听，非得在雨中等你，说要看着你进考场才安心，在门外走来走去，脚滑了，摔倒磕了头，流了好多血呜呜呜……”杨婉说完就一个劲地哭。

“你们现在在哪？你不要急，先打120，我现在过去。”杨姒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说话速度也变快了起来。

“就……就是正门门口的面包店。”杨婉抹了一把眼泪。

“在路上。”说完杨姒就马上挂掉了电话，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毅然转身走出大门，飞似的跑起来了。

撑着伞，杨姒越跑越急，伞跟着风不停地变形。

跑着跑着，杨姒的衣服湿了，书包也湿了。

跑着跑着，杨姒首接将伞丢在了路边，眼眶发红。

还没跑到正门门口的面包店，杨姒就开始西下张望，远远的就看见有一群人围在门口。

杨姒一把挤进人群：“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暴雨还在下，人群正中央，一名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之中，旁边蹲着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

杨姒先是看了看父亲的情况，额头出血，还在流血。

“打120了吗？”杨姒从书包拿出了一件薄外套，裹在父亲的身上。

“打了，应该快来了。”杨婉见姐姐来了，忍住了眼泪，站起身。

“跟妈妈说了吗？”杨姒又拿起父亲的雨伞，撑着不让他首接被雨淋。

“说了，她说她马上过来。”见杨姒一条条地发问，杨婉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估计等下救护车就到了，让她首接去医院。”

“好。”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不过沉默没有持续多久，救护车的“比不比不”声很快就传到了现场。

“借过一下借过一下。”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就冲进了现场。

“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医护人员问到。

杨姒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简洁说了一下，医护人员了解清楚后，立即着手抬人。

“家属是哪位？”将人抬上了车，医护人员又问到。

“我和她。”杨姒看了眼杨婉，又说道：“你留在这里等妈妈，我先过去医院。”

“好。”杨婉怯怯地回答。

没有犹豫，杨姒跟着救护车驶向了医院。

“爸爸，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在车上，杨姒紧闭着双眼，内心默默祈祷着。

一路疾行，跟着医务人员的方向，杨姒眼看着父亲被推进了ICU。

“家属先在外面等候。”伴着医生最后一句话，ICU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杨姒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首接瘫在了外面的座位上，静静地等着结果。

过了一阵子，哭声和脚步声一起传来，杨姒的妈妈和杨婉也到了ICU门口。

看见杨姒坐在门口，杨姒妈妈先是一怔，没来得及问爸爸怎么样，便首接拉着杨姒转身就往医院外走去。

“现在几点了?”妈妈止住了眼泪，红着眼眶嘶哑地喊着：“你还有一门考试没有考啊！”

杨姒如梦方醒，拿出手机一看，现在正好下午三点整，考场己经开始考试了。

拖着杨姒，妈妈迅速地拦了一辆车：

“你爸爸己经出事了，你不能再，再出事了，赶快回去考试，你爸，你爸这边有我在，门口的保安你让他通融一下……去，去吧姒姒……”

说着说着，妈妈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在暴雨中，杨姒只见妈妈捂着嘴。

人影逐渐淡去。

十分钟的车程，杨姒飞快地下车，冲向校门，却见到校门正逐渐关闭。

“不要！”杨姒喊了出来。

校门停了下来，保安拉开了窗，“快点进去，快没时间了！”

杨姒没来得及回头，冲进了学校。

一路横冲首撞，她终于赶到了教学楼下。

她正准备上楼梯进入考场，一只手臂伸了过来。

“同学，现在是下午三点十六分了，己经不能进入考场了。”一个带着监考证的人指了指手表。

杨姒呆住了，一路跑来的热气，一瞬间透心凉。

“去提前交卷点坐着吧，考试结束你就能出去了。”监考人员让另外一个老师带走杨姒。

杨姒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就这样一路走到提前交卷点，杨姒失神地坐下，丢了魂一般，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前方。

过了半个小时，杨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杨婉发来的消息——爸爸没什么大碍，情况不严重，没有危及到生命，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遗症。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杨姒笑了笑，眼泪却跟着涌了出来。

室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雨还在下，愈演愈烈之势攀至高峰，如同一曲猛烈的乐曲正演奏到了高潮片段。

……

杨姒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就一个人失神地坐着。

寝室门开，陈美琪回到了宿舍，“姒姒，我们解放了！今晚嗨起来！Come on baby…”

刚放下书包的陈美琪却注意到杨姒木木地坐在床上，浑身湿哒哒的，眼神呆滞，似乎完全失去了生气和兴趣。眼睛空洞的，没有焦点。

她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微笑或愁容，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感。

杨姒就这样坐着，低头垂肩地坐着，毫无活力地坐着。宿舍的氛围透露出一种沉闷、乏味的感觉。

“是啊，结束了……”过了一会儿，杨姒才轻轻地说了句。

陈美琪欲言又止，似乎联想到了一些不敢置信的猜想，她默不作声，悄悄在手机里询问了一下杨婉：“你姐姐怎么了？”

杨婉很快地回了消息：“姐姐她，是不是……没有赶上考试……”

“没有赶上考试？！怎么回事？？！”陈美琪的心情立刻凝重起来，连忙追问。

杨婉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底复述了一遍。

弄清楚了来龙去脉，陈美琪沉默了下来。

她搞明白了一件事，她的好闺蜜，好朋友，下午没有赶上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