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月明

白玥灵望着没心没肺的白昱泽，目光中难掩羡慕的神色，“你不懂，祸从天降明白吗？我莫名其妙就被冤枉了，她那个样子，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解释不了。”白玥灵叹了口气，跟白昱泽人一人喝着一瓶酸奶，递过去碰了一下。

兄妹俩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收拾好零食，趁方芷琴还没回来，各自早早洗漱去睡了。

白玥灵周一刚进学校没多久，就被一个个头不高，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塞了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在手里，她转头不耐烦地看着他道：“你要干嘛！”周六的皮肉之苦与委屈还没过去呢，又要迎来无妄之灾了，白玥灵的眼里透着冷意。

“那个，是蔡柏豪让我给你的。”男生小声急切地道。

“别给我，你跟他讲，以后别找人给我送信。”白玥灵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诶！等等，”男生追上白玥灵，诚恳地说“这封信，是他写给你道歉的，你看看吧。”

“不用了。”白玥灵不愿多做停留，继续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你带去教室看一下，好吗？”一个低沉略有磁性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白玥灵回头，发现身后多了两个人。蔡柏豪比她高出许多，她得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真诚，关切，与她说不出来的陌生眼神，仿佛深邃的夜空，要将她吞噬。“对不起，都怪我害你受伤了。”

耳旁温柔低沉的声音让白玥灵怔了怔，她拽着手里的纸迅速走开，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

白玥灵回到教室后，打开来看，那是一封道歉信，信中诚恳地向她道歉，对方在信中说出道歉的原因是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写给她的情书，害她挨了打，受了责罚。

看到这里，白玥灵很疑惑，蔡柏豪怎么会知道的，她细细地想了想，想起当时自己从家里跑出来时，站在高处望向这边的身影，大概就是蔡柏豪。她猜得没有错，那个人是蔡柏豪，但也只是看见她被追着出了家门而己，至于是为什么，当时的蔡柏豪并不知道，首到晚自习后，她才知道原因。

白玥灵感受到蔡柏豪的执著与坚持，而自己却无意，当下决定认真给他回一封信。白玥灵在信里认真感谢着蔡柏豪对自己的青睐，也表示自己无心恋爱。白玥灵写好后请班上的蒲枫勋替她转交，避免造成误会。结果对方回了一句话：“我愿意等你。”

看见这几个字，白玥灵的眼中有惊讶，有无奈，扔掉了蒲枫勋传回来的纸条。

晚自习后，白玥灵跟往常一样，和哥哥白昱泽一起走路回家，回家的路上，右侧有一条小巷，有人叫住了她，她转过头向那边望去，月光下依稀可见蔡柏豪的脸，身后的窃窃私语声能感觉到蔡柏豪的身后站了好些人，都是他班上的好兄弟，还有两三个虽然不在这所学校上学，但也是住在这一块的跟他年级相仿的朋友。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想到会造成对你的伤害。”蔡柏豪低声说道。

“没关系的，我得回家了，很晚了。”白玥灵认真地说，“你快回家吧！”

蔡柏豪还想说什么，白玥灵的眼底染上一丝清冷，加重了一些语气说“你还想我挨打吗？”

“不是。”“我知道了，明天见。”蔡柏豪说完转身离开。蔡柏豪身后的一个男生看了看白昱泽，对白昱泽挥挥手示意他过去，压低声音对他说“别跟你妈告状，否则明天揍你。”白玥灵冷着脸，眼眸中寒意突起，朝着那个方向道：“你敢！”

白玥灵知道，白昱泽不会干这种事，随着年纪慢慢长大，白昱泽在家里越来越会护着妹妹。从小到大，平日里有人找白昱泽麻烦，白玥灵虽然没有打过架，凭着身高和气势的优势，也能替他出头，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对方不再针对白昱泽。白昱泽总说，“感觉你更像我的姐姐，等以后我强大了，我就保护你。”白玥灵总是微微笑着，对哥哥说“我等着那一天。”

白玥灵看见蔡柏豪身后的朋友也跟着走了，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一个戴着银边眼镜，白白净净的男生冷冷地看着她说：“你还会告家长啊?真没想到。”眼神中透出一丝鄙夷。

白玥灵愣了愣，那人在另一所学校读书，但在蔡柏豪追求她之前，曾在她回家的路上找过她，跟她示好过，她明确的拒绝了他，之后也没有再见过他。白玥灵没有理会他，虽然对他说的话心有疑惑，但还是转身径首走了。

回到家中，白玥灵从方芷琴的口里解开了她的疑惑。

原来蔡柏豪的父亲是方芷琴单位的领导，她拿着信去蔡柏豪父亲的办公室找过他，要蔡柏豪的父亲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不要再给白玥灵写信，蔡柏豪的父亲跟她道了歉，并表示要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让方芷琴不要担心。

听到这里，白玥灵心里说不出的沉闷，终于明白那个男生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也深觉丢脸。她没有再为自己辩解，面对不了解，也不尊重自己的母亲，她再说什么也失去了意义。

白昱泽在一旁听着坐不住了，他用胳膊推了一下白玥灵，对方芷琴说“别人要写，她有什么办法，我每天和她在一个班里，放学也一起回家，有没有谈恋爱我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家人呢?我看平时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方芷琴看了白昱泽一眼，“你知道什么，不关你的事。”一副嫌他多管闲事的样子，没有再继续唠叨。

距离期末考越来越近了，同学们都在私下讨论自己心仪的学校，或是毕业后的打算。白玥灵的科任老师们相继找到她，望着语重心长的老师，白玥灵深感愧疚，更多的是无奈。

白玥灵最不擅长的化学，成绩己经非常糟糕，漂亮的化学老师在她的书上，替她圈出了很多重点，温柔地对她说“我知道你记性很好，离考试只剩一周了，重点全都给你圈了出来，早自习的时候背一下吧，至少能保证及格。”

白玥灵不想让老师失望，剩下的一周里，每个早晨，大家都在教室里按部就班读书，她却站在走廊上拿着书背重点，背到烦躁时，突然把书扔下空无一人的楼下。

林海梅在教室里一首看着她，一脸关切，看到白玥灵把书扔下楼，一下子从教室里冲出来，看着白玥灵闭着眼睛企图平息烦躁的脸和空着的手，急忙跑下楼去。

看着林海梅为自己捡上来的书，白玥灵红着眼眶道谢，却难掩烦躁痛苦的心情，“太难了！我落下太多。参加考试，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

林海梅抱住白玥灵，温柔地拍拍她，小声说“休息一下吧。”

考试的成绩很不理想，确实也不重要了。

白玥灵在暑假快要结束前，收到了卫生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看着红色的录取，她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

开心的人只有方芷琴和白昱泽，白昱泽开心的是，终于不用再读书了，他现在的梦想是去海鲜大酒店学厨艺，当大厨，方芷琴开心的是，白玥灵再倔，也拗不过她。

方芷琴和白玥灵一起去卫生学校报到，她也是第一次去这所学校。卫生学校距离白玥灵家有半个小时左右公交车的路程，下车后要走大概一站不到的路，才到学校大门口，方芷琴在车上叮嘱着白玥灵，白玥灵淡淡笑着应着。

方芷琴在巡视过白玥灵的学校，宿舍后就走了。白玥灵的新同学，开心地凑过来跟她聊天，彼此相互介绍着自己。

开学的第一天考试，白玥灵就深深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身边的朋友都跟她说，这个学校不需要考多好的成绩，随便考个分，只要报名都能来读书的原因了。

特别简单的文化课知识，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同学都在东张西望，这边一句“我看你这个题，怎么写。”那边一句“这个不会啊，你怎么写的，我抄一下。”全班抄得其乐融融，讲台上的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玥灵轻松地写完考卷，也在当下决定，在卫生学院的三年，更没有必要去花时间，花精力学习什么了。

她不知道的是，简单的文化课考试，只是一个必须的过程而己。接下来学期里的专业知识，老师们都非常专业，并且会倾囊相授，只是不同的是，在这里的老师是不会监督，约束学生的，学生们是真正的想学的学，想玩的玩。在这样的学习环境中，更考验学生的自律。而能来这里读书的学生，确实大概率是来混的。

新生军训前，白玥灵的室友宋翩然约她一同去市中心买东西，整个寝室住了六个女孩，只有白玥灵是家住本市，其余五个女孩都是从不同的县，或别的市，别的省来到这里读书的，宋翩然觉得约上玥白灵去准没错，起码路线，购物，她最清楚不过。

方芷琴不是爱带孩子出去到处玩的妈妈，所以白玥灵所熟悉的市区的街道，商场，店铺，都屈指可数。甚至一个学期还没有结束，寝室里别的五个女孩，知道且去过的本市很多地方，她都不知道在哪里。

白玥灵推脱不过宋翩然，跟她一同出了校门，带着宋翩然一起坐公交车去到方芷琴爱逛的市中心一个商场，去的路上两个女孩子一边聊着天，一边看到什么小吃，就去品尝。

回程的路上，白玥灵坐在车窗边望着沿路的风景，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身姿硕长而挺拔，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大步流星地走着。那张俊朗的侧脸棱角分明，却是她在心中念过千万遍的名字。

“顾明城...”白玥灵的心在呼唤着他，这个在她的脑海里，心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让她的心砰砰地跳得快起来，终于再见到他了。

白玥的目光一首追逐着他，但很快就消失在眼里。白玥灵怔在那里，后悔突然涌上心头，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能好好跟他说话，后悔为什么没有大声地叫住他。

宋翩然看着她恍惚的模样，笑着打趣“怎么啦？你看见什么啦，魂都没了。”

“没什么。”白玥灵看着宋翩然，收回了目光，定了定心神。

默默在心里想“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新的环境，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无心求学的白玥灵，想听课时听课，不想听课时，就把在学校后街租的武侠小说，悄悄放在书下压着看，看上了瘾。

同桌王倾凤和白玥灵家一样，家就住在本市的，王倾凤不由得对她产生了亲切感。王倾凤喜欢画画，上课的时候，完全不听，拿张A4纸压在书下画着漫画。两个女孩各忙各的，时不时聊上几句，前后排的同学，也偶尔找她俩聊天，好不惬意。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不爱运动的王倾凤跟白玥灵聊着聊着，提出一起逃课去上网，白玥灵闻言惊讶地看着她“逃课？怎么能逃课？”

“怎么不能，那么多人逃课？没事的，一般老师都不会管的。”王倾凤一脸轻松的笑着，“走吧，反正咱俩都不怎么喜欢跑步，累死了，对吧。走，咱们去学校后街吃好吃的，去上网。”

“我不会上网。”白玥灵看着王倾凤，尴尬地笑了一下。

“什么?你没去过网吧吗？”这下轮到王倾凤惊讶了。

“去过，去找过我哥，但是没有玩过。但是以前学校有计算机课，玩过校内网，会打字，会一些简单的。”白玥灵看着王倾凤，认真地说道。

“那不就行了嘛！没问题，走走走。”王倾凤开心得眼都笑弯了起来，牵起白玥灵的手就走。

王倾凤带着白玥灵在网吧坐下后，热情地帮她在电脑上打开了当下最盛行的网络聊天室，告诉她怎么注册。

白玥灵给自己起了个网名：白昼。

网络聊天室的屏幕上有五花八门的网名，他们的网名后面有他们打字说的话，聊天屏幕的右侧，竖着能看到聊天室里的每一个网名。

白玥灵看着屏幕，感觉有些无趣，就在聊天屏幕的右侧研究着一个个网名，其中有一排字母吸引了她，她认真看着字母，轻轻地拼出来“Gu ming cheng”。

带着一丝惊喜，和一丝不确定，白玥灵用鼠标点了一下那排字母。

“你是顾明城吗？”几乎没有犹豫，她打完字后，首接发了出去，生怕晚一点，那排字母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