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女少卿

傅沈鸢半信半疑，有了苏启的前车之鉴，她轻轻捏了一块碎渣塞进嘴里。

没有咀嚼，像是在嘴里化开了一样。

“南豆腐的制作工艺不太一样，傅大人你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么？”

傅沈鸢摇头：“顶多算这卖豆腐的手艺确实好，我听闻花街的老鸨吃了豆腐后，肌肤变得滑嫩很多，这东西原本就有这种神奇的功效？”

邱笙还：“北豆腐用的是卤水凝固，南豆腐用的是生石膏，生石膏清热泻火，花街的老鸨身上说不定本来就带了什么病。”

（生石膏：一味中药）

他言之有理，花街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要招待客人的？

傅沈鸢：“我们顶多算是解开了花街老鸨为什么皮肤变好的原因，和杀人案之间没有关系。”

邱笙还枯瘦的食指点了点桌子，“你若不去现场一探究竟，又如何查案呢？”

傅沈鸢：“可我们刚从豆腐铺回来……”

邱笙还笑而不语。

她抿了嘴，不再继续说下去。

现场，并不是豆腐铺。

小雨下了一天，临近傍晚才停了。

街上的百姓加快脚步回家紧闭大门，下过雨后，外面的空气飘着一股寒气，远处传来阵阵犬吠，街上一会儿都没什么人了。

豆腐铺夫妻两个偷偷摸摸打开铺子的门，确认外面没有行人了，身穿黑色的斗篷快速出来，身下好像提着两个木桶。

他们怕被人看到，戴着帽子，一身黑衣隐匿在黑夜之中。

他们来到一片田地，城中百姓生活虽然比村子里生活差不多，都是为了生活起早贪黑，但手中也有一块地，可以种一种庄稼保证来年冬季自己和家人不会被饿死。

他们弯下腰，豆腐铺老板娘催促着自己的丈夫，“快点，浇完我们赶紧回去。”

原本漆黑的田地突然有了些许光明，傅珩手持火把，“可能回不去了。”

二人皆为一愣，扭过头时，就发现傅沈鸢和大理寺一干探子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们被压回大理寺，包括那两桶东西也被傅珩带了回去。

桶里是黑色的液体，仔细闻闻能够闻出来里面有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一股臭味。

豆腐铺老板夫妻两口被压在了审问的屋子。

那屋子说是审问，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牢笼，被抓进来的犯人不说是要离开，就算真的逃出那个牢笼了也未必会离得开大理寺的大门。

傅沈鸢：“你们为什么要半夜去浇地？”

豆腐铺老板夫妻俩见傅沈鸢来了连滚带爬的从墙根跪着挪动到栅栏面前，“我要见你们大人，我们没有犯事，凭什么把我们关起来？！”

对于傅沈鸢，他们夫妻两个没有放在眼里。

那张脸如此稚嫩，加上又是个女人，是在大理寺负责跑腿打杂的吧。

傅沈鸢：“我是傅沈鸢，新调任的大理寺少卿。”

二人皆为一愣，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如今这大理寺，什么人都能站出来说自己是少卿大人了么？！

苏启从屋外进来，两个手血淋淋的，就连衣袍上都蹭上了污渍。

“傅沈鸢，是血，经水兑过的血。”

夜半三更，用血浇地？

傅沈鸢撸起袖子，重复自己刚才的话，“为什么半夜用血浇地？”

豆腐铺老板护着妻子，“我们店里一向都是用血浇地，有什么不对？！”

她微微蹙眉，那么大量的血，她想起那几具近乎被风干的尸体，眉头不禁拧巴在了一起。

苏启也循着声音看向了他们二人，“杀了人，你们还敢狡辩！那么多的两桶血就是最好的证据！”

豆腐铺老板娘似乎己经被吓得前言不搭后语。

“我们就是不想让邻里邻居看到，知道我们的黄豆种子都是怎么长的，我们没杀人啊……”

她觉得这个豆腐铺老板娘的话自相矛盾，前面半句不是在承认了自己杀了人的？后半句又否认杀人的事实。

“那是人血？”

他们夫妻二人摇了摇头，“不是，是牛血！”

傅沈鸢目光转而看向苏启。

他一怔，“看我做甚，我就只能分辨里面是什么东西，兴许是…他们二人为了开脱罪名所找的借口企图蒙混过去！”

傅沈鸢沉吟片刻，“他们地里种的什么东西？”

苏启：“黄豆呗，证据确凿，他们别想抵赖。”

傅沈鸢出了屋子，夜里同邱笙还坐在庭院。

亭子阴凉，树上的蝉鸣忽长忽短。

邱笙还，“丫头，老夫我年事己高，你总半夜叫我出来老夫那夫人都怀疑老夫是不是同你有别的交情。”

傅沈鸢：“对不住邱老你，回头我上门同邱夫人解释清楚。”

邱笙还没搭她话茬，她这么晚叫自己出来，他和他那夫人哪里不知道是因为本职职务？

他那么说不过就是想逗逗她。

“说说吧，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傅沈鸢：“我们抓到了人，夜半三更到地里去浇血，如何看都是觉得行为可疑，但是那对夫妻说是牛血。”

倘若说他们是在夜里施肥，更为奇怪，什么人会用牛血施肥呢？

邱笙还：“你认为他们就是凶手？”

傅沈鸢摇头，“证据确凿，可是我觉得他们的反应不像凶手，真正的凶手看到那桶血被发现拿过来的时候，不会露出那样惊恐的神色。”

邱笙还：“你己经怀疑这件事跟他们没有关系了，这不是说明你己经动摇了？”

傅沈鸢说：“邱老，还请你指点一二。”

夜里寒气重，邱生还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衣，她怕冻坏了这位老前辈，脱了自己披在身上的斗篷搭在他身上。

要说有贿赂的意味，倒也是。

邱生还：“他们是否不愿意说出那桶血有何作用？”

傅沈鸢点头，“他们否认那是人血，死咬是牛血，我一番询问下来，他们愿意回答我其他问题，就是不肯说牛血浇地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