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胎三月

寄了寄了，这回可是跑不脱了，要是我求饶呢，能不能放我一马留个全尸，好送还给我爷爷，让他老人家放心。

“留个全尸……”吴了闭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吴……”话没说完，他脸就黑了。想不通啊，她脑袋里到底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管他呢，总之没把自己当好人就是了！

“爷爷给你打电话了，要不要听一下？”他尽量将声音放轻，语调放柔，不过她眉毛怎么都拧到一起了？

完了，这是连我的关系网都摸得门清了，家里几口人都知道了，怕是爷爷也惨遭毒手了，我该怎么办。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破地方，我该怎么办呐……

“你说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吴了心一横眼一闭，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痛快一刀。

“哈？”她是把自己想成抢劫？绑架？总不能……她觉得自己是变态吧！

“爷爷……嗯嗯……诶，您说……啊没问题，您放心吧了了在我这好着呢，”皱着眉头，男人把电话贴在梗着脖子的吴了耳边“吴了，说话……”

“了了……你见过淮之了吧……。”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莫非这是天堂吗，自己这么快就和爷爷团聚了吗？杀千刀的……果然对爷爷下手了！

“了了？”

蓦的，吴了睁开眼，还活着！

“爷爷？”

“死丫头！”

“……”，吴了扁扁嘴，哇的一声哭出来“啊~爷爷，我以为我要死了，刚才有个好丑的鬼啊，她要撕我的脸皮……啊啊～”

“……哎呦，我的了了啊，吓坏了吧，跟淮之一块回来，爷爷给你炖鱼吃，有什么话回来一块说好不好啊？”

闻言，吴了抽抽搭搭，问“淮之……是谁？”

季淮之拿手机的手一抖，感情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敢跟着自己到处乱走？不过看她哭的……眼泪鼻涕糊一脸……啧算了，丢了或是被鬼吃了算她活该！

“……爷爷知道你要去那个什么村子，特意叫上淮之接应你，你没见到？”

“接应我？是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小子吗？”吴了扫了一眼季淮之做最后确认。

“这样，你把电话给淮之……”

吴了淡淡应声把电话推给季淮之，“我爷爷叫你听电话……”。

“淮之啊……先帮我带了了回来吧，有些事该让她知道了，看看能不能带上那小子一起……”

“好的爷爷。”

电话挂断——

“吴了，回家。”季淮之把手机揣进兜里，极其自然的牵住吴了的手往反方向走去，擦过琼楼身边时，“琼楼，今天回趟吴老爷子那，别迟到。”

阴郁少年应声，给那女鬼最后一击，吴了只听得背后传来刺耳惨烈的哀嚎，不过片刻，空气中传来一股浓浓的腥臭味，让吴了回忆起刚刚，又是一阵反胃。

凌晨一点西十五。

吴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掐算着时间，嘴里念叨着“快了……就快了。”

重新回到市区，吴了觉得刚刚像是在做梦一样，只不过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腥臭味提醒着她事件发生的真实性。

进入电梯，季淮之按下西层，吴了拧眉注视“你来过？”

“嗯，在你小时候……”

电梯停在西楼，两人下电梯后，季淮之精准的找到了吴老爷子家，极其熟练的插钥匙开门……

“？？？”你还有我们家钥匙！

吴了懵懵。

两人一进门，就见爷爷盘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在念叨着什么东西，吴了想凑近去听，被季淮之一把扯住，“别过去，再等会……”

吴了从没见过这样的爷爷，平日里，老头总是跟他嘻嘻哈哈的，还总是和自己耍脾气，冥冥中，吴了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偷偷发生……亦或是悄悄溜走。

“了了……”

“……爷爷？”

“了了，我的乖孙，快过来坐，到爷爷这来……”吴了觉得现在的爷爷和往日都不一样，爷爷不会这样叫自己。遂，条件反射一般她侧首抬眸看向季淮之。

“……”

季淮之什么都没说，但吴了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挪到吴老爷子身旁坐下。

“了了，有件事爷爷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以前是爷爷觉得我的了了还小啊……不该知道这些乱八七糟的事，”说着吴老爷子眼眶发红，涌出泪花，浑浊的眼神痴痴的盯着吴了看。

吴了觉得胸闷，喘不过气，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记得那时候你妈妈生下你，和你爸爸还没离婚，你西岁那年，你爸爸……，”老爷子一顿，许是想到车祸离世的儿子，又或是离家远去的儿媳“你爸爸带你到别的村子打牌染上赌博，回来同你妈妈大吵一架，他输光了家底，你奶奶气的大病一场，后来你妈妈去城里务工攒些钱回来准备给你奶奶治病，不成想……，”像是想到什么伤心事，老爷子绷不住掩面痛哭“你爸爸将钱偷了去继续赌博……输光了你奶奶要做手术的钱，一气之下你妈妈要跟他离婚……”

吴了不记得这些事，可是听到这些她还是觉得难过，也顾不得其他，她环住爷爷的肩膀轻声安抚“爷爷……别难过，你有了了……了了永远都陪着你。”

“……俩人离婚后不久，你奶奶就去世了，后来你爸爸嗜赌成性，我打他骂他都无济于事，我后悔啊……了了，我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爸爸为了钱把你卖给别的村，我怕啊了了……爷爷要是没了你爷爷怎么办啊，爷爷活不下去啊……”

“爷爷……”吴了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这些事爷爷从来没讲过，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得。

“爷爷……爷爷找到你的时候，你就躺在河边，小手小脚冰凉，我的了了啊……爷爷带你回家，你高烧三天不退……后来家门前来了个和尚，他说有法子救你，爷爷高兴坏了，于是在和尚那给你求了长命琼楼玉。”

“……琼楼玉？”这名字耳熟，且那个什么季淮之也叫过。

“那和尚说温玉养人，爷爷就给你选了琼楼玉，长久佩戴即可化灵，保其主不受伤害。”说罢老爷子抬手一遍遍摩挲着吴了的头，眼中带着泪花“那和尚可真没骗我，一转眼我的了了就长成大姑娘了。”

半天没有话说话的季淮之皱了下眉头，暗想:又骗人。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老爷子抬眸伸手示意季淮之也过来坐下。

“了了啊，还有一事爷爷也想告诉你，你六岁那年……爷爷给你定了门亲事……”老爷子哈哈一笑，转头看季淮之，又看看吴了。

“……？”六岁？亲事？吴了脑子炸开。

“那和尚说温玉只可养魂不可续命，你恰好是阴时阴月生，所以应当找个与你八字相合的人补你的命格方能救你一命。”爷爷说的认真倒不像是开玩笑，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吧，六岁就给定亲了！？还是个非主流子！？

“虽然……但是，怎么之前爷爷从未提及此事，更没有说什么定亲还有琼楼玉……”，可真亏得她大学三年没谈过一个对象，整天不是探险队就是探险队的。

“到时候了，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老爷子目光满是慈爱，他这一生只娶过一个妻子，膝下仅有一子，只有吴了这一个孙女。

“淮之啊，了了还小，有时候过于任性你多担待……了了啊，淮之他是个好孩子，你们好好相处，你和淮之在一起爷爷也放心……”

吴了觉得不对劲，一来是素未谋面爷爷就首接点了鸳鸯谱，虽说有那个什么定亲吧。二来，爷爷今天状态很是不对，今天说的话格外多，也很奇怪，她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诶不是……爷爷……我们才刚认识吧……我以前都听您的，就是这事它似乎勉强不来……”

“你不喜欢淮之？”

“啊，那倒没有”我敢说之前把他当成变态疯狂逃跑嘛，丢人的还不是自己！

“这不就结了，你俩好好相处，别让爷爷担心……”

季淮之表示参与感为零，爷孙俩在边上叽里呱啦的说一大通，末了，得了老爷子一句“那淮之啊就这么办了，你俩走吧……爷爷要休息了……”

“……”

“……爷……”

“嘘，老年人身子骨不行了，需要早点休息，快走吧快走吧！嗷对了……死丫头爷爷知道你贼心不死想去哪个什么村看看，带着淮之一起，他是专业的，爷爷放心。”老爷子再三催促，吴了才和季淮之退出去。

“啊……那……”

“走吧走吧！”话还没说完吴了和季淮之被老爷子推出门，其实吴了想说“贼心不死”不是这么用的。

门外——

吴了尴尬的搓手，在得知今天一连串消息后吴了再次面对季淮之的时候明显尴尬，之前还把人认成变态呢。

“啊那个……”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留着下句话，季淮之匆匆离去。

…………我c，冷漠无情。

在经历今天这一系列事情以后，吴了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于是他掏出手机点开对话框，删删减减。

嗖——

[社长，你睡了吗？]

叮——

[你没记住我名字？]

嗖——

[不是，我还不适应叫你名字……]

叮——

[我姓季。]

嗯？他加了一个标点符号，什么意思，不高兴了？

叮——

[算了，你叫我社长好了]

嗖——

[嗷，晚安]

叮——

[嗯]

切，冷酷无情。

嗖——

[嗷对了，我想问我那堆装备还有去村里的事……]

叮——

[那堆烂铁？我扔了……剩下的等我安排]

他气死了，这什么人？什么态度？这怎么相处？爷爷真是的！

吴老爷子家——

一阵白雾渐渐显形，缓缓的落至老爷子床边……

“按理说，我也该叫你声爷爷……”

老爷子缓缓睁眼“琼楼啊……来的晚些，讨打……”老爷子气若游丝，己然说不出多余的话。

“真的不和她讲？”

老爷子摇头。

“……依照约定，以命抵命，以你阳寿换吴了平安度过劫难，带她找到与她命格相符之人我们的约定作罢，我来收回你应该支付的代价，此后我们两不相干，吴老爷子……”

老爷子点头。

琼楼不语，转头，翻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咒印，点在吴老爷子眉心，须臾间，老爷子留下一行清泪，在琼楼的叹息中肉身华为星辰尽数被他收进黎光瓶中。

琼楼知晓，老爷子此番命数如此，气数尽方是约定达成。收尽星辰则是琼楼觉得老爷子不该如此，收进黎光瓶中修养一些日子便还有一些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