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沈岱眉停住脚，微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生生的戒备心这么强，但还是依着她的话，停住了脚步蹲下身。
“好吧，我暂时不带你回去，就听听你的秘密。”他这么做并非放任她胡来，而是想缓和缓和她的焦虑。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见他果真不动了，生生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明显在打着什么主意，但碍于崴到脚不好发挥。
一天之内见到她这么多灵动的小表情，不像之前那么麻木，沈岱眉不由失笑，这才对，小孩子就该无忧无虑的。
他没将生生提的秘密放在心上，可下一刻，听到生生话里的内容，他的神情瞬间变了。
“几天后会有很多女人来，村里其他男人都会去，二狗哥哥你刚来不知道，也可以趁机去挑媳妇。”
“……什么？”沈岱眉愣住。
生生咬了咬下唇：“但是爸爸说了买媳妇要钱，哥哥你得提前准备好，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家店了。”
生生不清楚警察到底是干什么的，但知道沈岱眉一首在调查村里的女人，凭着她的小脑瓜，大抵猜到他应该也是想买媳妇。
买媳妇这事村里各家各户心照不宣，但是牛村长一再告诫她不许把这件事往外说，不过反正她今晚就要离开了，和他们没了关系，应该可以说了吧。
这个可以说，生生也没多少底气。
想着，她小心翼翼打量着沈岱眉的神情变化。
就见本来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沈岱眉突然诡异的沉默了，整个人好似卡壳一般僵在原地，久久不动弹。
有破绽！
生生咬牙刚想挺着脚上的痛意跑掉，不想哪点触发到沈岱眉的点，他突然动了，猝不及防抓住生生的肩膀，神情极为严肃急切质问：
“谁教你这么说的？不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
沈岱眉眉头紧锁，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的表情太恐怖，吓到了生生，大人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些，这是她“偷听”来的，但自己特殊的能力不能告诉别人，会被当成怪物的。
于是她急中生智，结结巴巴回答：“这、这……这是妈妈说的，她说她总是说我是买来的赔钱货，所以我就知道了！”
一口气说完，她在心里猛地松了口气，快速眨着眼睛掩饰自己的心虚。
接收到了太多意外的讯息，一时间沈岱眉大脑宕机，迟迟反应不过来，但有力的大手禁锢着生生的肩膀，导致她无法顺利逃脱。
不知为何，他肃然的神色渐渐染上一丝悲伤。
生生不懂，因为此刻沈岱眉的内心就像是一团乱麻，理不清的混乱，想起自己的目的，管不了这么多，她试探性开口：
“我己经把秘密告诉你了，可以不带我回去吗？”
目光触及到她眼神中的一丝乞求，沈岱眉的心脏倏地一痛，双腿突然跪地上前，他伸手抱住了生生娇小瘦弱的身躯。
难怪村里的人对拐卖噤若寒蝉，难怪这里的男人可以毫无顾忌打骂女人，难怪眼前的小家伙明明九岁的花样年纪却这么……这么瘦弱，警惕，这么狼狈逃窜。
这些词汇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孩身上，可偏偏老天捉弄人，让这么一张完全是白纸状态的小女孩，遭受非人的虐待，无法分辨是非黑白，无法抵抗自救。
他总算是明白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
沈岱眉倚在生生的肩膀上，哽咽的声音中带着痛心，他在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查清真相，让她们遭受这些事。
生生由他靠在，抱着，源源不断的温暖从他身上传递而来，无数痛心与抱歉从他心口，一字一句钻进她的心里。
那些从未听过的话语带着温暖的热度，让生生不自觉鼻尖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会这样？
好奇中带着一丝不解与疑惑，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这句“对不起”的重量，却仍旧狠狠地触动到了心灵。
西周好像突然开阔起来，她听见了风拂过树叶的婆娑声，看见了漫天星河一闪一闪，夜好像也不是那么黑。
生生扭过头，抿了抿唇，慢慢抬起手轻轻拍上沈岱眉的后背，试探着安抚道：“没事，不是你的错。”
一句险些叫沈岱眉泪崩。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强制压下心里的沉重，沈岱眉快速思考起来，他循着失踪人口的足迹调查到这里，如今己经可以确定这村子里确实有人进行着非法的人口买卖交易。
而且听生生话里的意思，最近会出现一次交易，要是能调查到交易地点，人赃并获，或许就能困在这桃源村的女孩们解放。
他松开生生，低头看向他，目光不自觉柔和下去：“生生，哥哥问你，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按照她今晚的行动来看，应该是想逃跑，或许还不止一次。
“我可以带你离开这儿，去到外面的世界，有我护着没有人再打你骂你。但如果你靠自己逃跑，就算没被抓回来，去到外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跟我一起离开，好不好？”
但是他还是担心，生生在这个地方长大，和那些人贩子的感情会驱使她做出不理智的选择，然而现实情况令他意外。
在他说完这些话后，生生的眼睛在一瞬间亮起，目光中夹杂着不安与期待：“哥哥你要带我离开这里？”
她早就己经受够了这里，也尝到过太多次的辛酸与痛苦，对于这里，只剩下心灰意冷。
她的反问让沈岱眉安心了，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对，我带你离开这里，但不是现在，今天太晚了，但哥哥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带你离开，我们拉钩。”
申请上面彻底调查，找出交易地点和罪证还需要一些时间，他要是此时贸然带生生离开，说不定会引起人贩子的戒心，导致交易取消。
于是沈岱眉学着小孩子承诺那样，朝她伸出小拇指。
“这都是骗小孩的。”
生生一语道破拉钩的实质，沈岱眉僵住，脸纠结到一起，脑子里飞速运转思考怎么取的生生的信任。
他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到了脸上，但正是这样，反而逐渐缓解了生生不安的情绪。
沈岱眉的出现像一束光，和桃园村里的人不一样，他的周围盛满了温暖的阳光，让人不自觉靠近和想要相信。
沈岱眉还在等她的回答。
时间仿佛静止般，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生生不愿意，好似过了一个世纪，一只小手才轻轻勾上他的小拇指，纠结过后是不敢相信但试着去相信。
“哥哥，你可要信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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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九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