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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甜橙树

五岁的泽泽聪明而早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识字,他的伯伯甚至认为他会成为《圣经》中的“泽泽”那样的伟大人物。然而,由于家庭贫穷,爸爸失业,妈妈和姐姐不得不进了工厂,圣诞节是他的生日,但不仅没有礼物,连像样的食物都没有,再加上各种各样的恶作剧,他成为家里人的“出气筒”,经常挨打挨骂。他认为,圣诞节为他降生的不是圣婴,而是魔鬼。

《我亲爱的甜橙树》精彩内容赏析

我们手拉手沿着马路溜达。托托卡一路上都在给我讲生活的道理,我很开心,因为哥哥拉着我的手教我事情。不过,他是在家外面教我,在家里,我学会了一个人自己发现、自己做事情,所以常常出错,出错的结果总是挨巴掌。我没有挨揍才一两天,他们就又发现了我干的那些错事,于是,又开始骂我是小狗,是魔鬼,是褐色的赖皮猫。还是不说这些了吧。要不是因为大街上,我早就唱起歌来了。唱歌是件开心的事情,托托卡不但会唱歌,还会吹口哨。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学,却一点儿声音也吹不出来。他安慰我说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因为我还没有能吹口哨的嘴呢。不过,虽然我嘴上不能唱,但却能在心里唱。这刚开始是有点儿怪怪的,可是后来却越来越有意思了。我还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爱唱的一首歌。那时候,她常常站在洗衣池边用毛巾系在头上遮太阳,腰上系着围裙,一连好几个小时双手泡在水里,把肥皂变成好多好多泡泡。然后,她把衣服拧干,晾到绳子上。她把所有洗过的东西都晾到绳子上,还用竹竿把绳子支起来。所有的衣服都是这样。她给福尔哈伯医生家洗衣服赚钱贴补家用。妈妈又高又瘦,可是她很漂亮。她的皮肤是棕色的,头发又黑又首。当她把头发散开的时候头发一首垂到腰。不过,要说开心,就是她唱歌的时候,这时候,我就在旁边跟着学。

水手,水手,

忧伤的水手,

为了你,水手,.

我不惜失去生命。

波浪滔滔,

拍打着沙滩,

远航的水手哟,

我是多么爱你。

……

水手的爱,

短暂的爱,

船己起锚,

水手去远航。

……

波浪滔滔,

……

首到现在,这首歌还是会让我感到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悲伤。托托卡用力推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

“怎么啦,泽泽?”

“没怎么,我唱歌呢。”

“唱歌?”

“是啊。”

“那我肯定聋了。”

难道他连可以在心里唱歌都不知道?我没有说话。要是他不知道,我才不教他呢。

我们来到里约-圣保罗路的路边。

马路上有各种各样的车,有卡车、大轿车、马车和自行车。

“听着,泽泽,这很重要,要先看清楚。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过。”

我们跑过了马路。

“怕吗?”

我其实很害怕,不过,我摇了摇头。

“咱们一起再来一次,然后,我要看看你学会了没有。”

我们返回马路对面。

“这次你自己过。别怕,你己经是个小男子汉了。”

我的心跳加快了。

“好,过。”

我抬腿就跑,几乎一口气跑过了马路。我愣了一下神,他示意我返回。

“这是第一次,你表现还不错。不过,你忘了一件事:必须先看看两边有没有车过来。我可不会老站在这儿给你打手势。回来的时候,咱们再练。走,我要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他拉着我的手,我们继续慢慢地走。这时,我脑子里想的全是怎样开口谈我想说的事情。

“托托卡。”

“什么事?”

“'懂事的年龄’重要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

“是埃德蒙多伯伯说的。他说我'早熟’,说我快到'懂事的年龄’了。可是,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埃德蒙多伯伯是个傻瓜,老爱往你的脑袋里乱塞东西。”“他不是傻瓜,他可聪明啦。等我长大了,我要当聪明人,当诗人,还要打领结。哪天我要去照一张打领结的照片。”

“为什么要打领结?”

“因为没有不打领结的诗人。埃德蒙多伯伯给我看杂志上那些诗人的照片,他们全都打着领结。”

“泽泽,他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能全信。埃德蒙多伯伯有点儿疯疯癫癫的,有点儿爱骗人。”

“那他是婊子养的吗?”

“瞧,你就是老说脏话才被打耳光的。埃德蒙多伯伯可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说他有点儿疯疯癫癫的,有点儿不着调。’

“你说他骗人。”

“这是毫无关系的两件事儿。”

“有关系,就是有关系。那天,爸爸和塞韦里诺先生聊天,就是和他一起玩意大利纸牌的那个人,他们说到拉博内先生的时候,爸爸说'那个婊子养的傻得像驴一样’。可是,谁都没打他耳光啊。”

“大人可以,他们说没关系。”

我们都不说话了。

“埃德蒙多伯伯不是……可是'疯疯癫癫’到底是什么意思,托托卡?”

托托卡用手指在脑袋上绕了一圈。

“他不是,就不是。他可好啦,教我好多好多事情。他只打过我一巴掌,还一点儿都没使劲儿。”

托托卡一下跳了起来。

“他打了你一巴掌?什么时候?”

“我特别淘气的时候,就是格洛里亚让我去奶奶丁丁娜家那次。当时,他想看报纸,可是找不到眼镜。他找啊,找啊,哪儿也找不到。他问丁丁娜,她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把家翻了一个底朝天。后来,我说我知道在哪儿,要是他给我一毛钱买弹球,我就告诉他。他把坎肩拿过来,从兜里掏出一毛钱。

“'给我找来,我给你钱。’

“我从放脏衣服的篮子里掏出了眼镜。结果挨了他一顿骂。'原来是你干的,你这个小混球!'他打了我屁股一巴掌,也没有给我那一毛钱。”

托托卡笑了起来。

“本来你去奶奶家就是为了省得在家挨打,结果还是没躲过。咱们快点儿走吧,不然,永远也走不到。”

我仍然在想埃德蒙多伯伯。

“托托卡,小孩儿是不是都退休了?”

“什么?”

“埃德蒙多伯伯什么都不干还挣钱。他不工作,可是市政府每个月都给他钱。”

“那又怎么样?”

“小孩儿也什么都不干,就知道吃饭、睡觉,从爸爸妈妈那儿挣钱。”

“退休可不一样,泽泽,退休的人是工作过很长很长时间的人,他的头发变白了,路也走不动了,就像埃德蒙多伯伯那样。咱们还是别想这些复杂的事情吧。你愿意跟他学,就学去,我可不想跟他学。你就应该和其他小孩一样,你说脏话也就算了,可是别总往自己脑袋瓜儿里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的话,我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我有点儿不高兴,不想再跟他说话。我也不想唱歌了在我心里唱歌的小鸟己经飞走了。

我们停住了脚步,托托卡指着一所房子说:

“就是那个。喜欢吗?”

这是一所普通的房子。白色的墙,蓝色的窗户。房门关闭着,没有一点儿声音。

“喜欢。可是,咱们干吗要搬到这儿来呢?”

“经常搬家多好啊。”

我们透过篱笆院墙看见房子的一侧有一棵芒果树,另一侧有一棵罗望子树。

“你什么都打听,可就是不明白家里发生的事情。爸爸失业了,是不是?自从半年前他跟斯科特菲尔德先生吵架之后,就被他们赶出来了。你没看见连拉拉都进工厂上班去了吗?妈妈也要去城里的纺织厂上班了,你不知道?给我听清楚,你这个傻瓜,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攒钱付这个新家的房租。咱们原来的那个房子,爸爸己经八个月没有交房租了。你还小,不懂这些伤心的事情。过些天,教堂做弥撒时,我还得去帮忙,这样可以贴补家用。”

他陷人了沉默。

“托托卡,他们会把'黑豹’和那两只'狮子’带到这儿来吗?”

“当然会啦,还得靠我这个劳动力去拆鸡窝呢。”

他温柔又有些悲哀地看了我一眼。

“我负责拆除动物园,还要在这边重新搭一个。”

我放心了,不然的话,我就得发明一个新游戏逗我的小弟弟路易斯玩了。

“瞧,泽泽,我对你多好啊,现在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学会'那个’的? ……”

“我发誓,托托卡,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你骗人,你肯定跟什么人学过。”

“我一点儿都没学,没人教我。如果说有人教我的话,只可能是'魔鬼’趁我睡觉的时候教我的,冉迪拉说'魔鬼’是我干爸。”

托托卡糊涂了。一开始,他还敲着我的脑袋逼我说,可是,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谁都不可能自己学会那种事情。”

说完,他不做声了,因为真的没有人看见有人教我任何东西。这真是一个谜。

我想起一星期前让全家人目瞪口呆的那件事情。事情是从丁丁娜家开始的。当时,我坐在埃德蒙多伯伯身边,他正在看报。

“伯伯。”

“什么事,孩子?”

他像所有的大人和上了年纪的人那样把眼镜拉到鼻子尖上。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认字的?”

“差不多六七岁的时候吧。”

“五岁的人可以学会认字吗?”

“可以不可以嘛--可以。但是,没人愿意这么做,因为孩子还太小呢。”

“你是怎么学会认字的?”

“和别人一样啊,从识字课本上学的,B加上A,念'ba’。”

“所有的人都得这样学?”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真的?所有的人都这样?”

他困惑地看着我。

“瞧你,泽泽,所有的人都得这么学。好了,让我看完我的报纸吧,你去后院看看有没有番石榴。”

他重新戴好眼镜,准备集中精力看报纸。可是,我不想走开。

“真没劲!”

他听到我的叹息,再次把眼镜拉到了鼻子尖上。

“别在这儿哼唧了,等你想……”

“人家走了那么远的路从家里来,就为了跟你说一件事。”

“那好,说吧。”

“不,那不行,你得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去领退休金。”

“后天。”

他微微一笑,看着我。

“后天是什么时候?”

“星期五。”

“到了星期五那天,你愿不愿意从城里给我带一个'服光’回来?”

“慢点儿说,泽泽,'月光’是什么?”

“就是我在电影里看到的那匹小白马,它的主人叫弗雷德·汤姆森”,它是受过训练的马。”

“你想让我给你带一个有轮子的玩具小马?”

“不是。我是想要一个木马,就是一根木棍上带一个头、有缰绳的那种木马。我们可以给它安上一个把,然后骗着跑。我要练骑马,因为以后我要演电影。”

他继续笑着。

“我明白了。如果我给你带来了,我能得到什么呢?”

“我为你做一件事。”

“亲我一下?”

“我不怎么喜欢亲亲。”

“拥抱我一下?”

我扫兴地看了一眼埃德蒙多伯伯。我心里的小鸟跟我说了一件事情,让我想起了听说过好多次的事:埃德蒙多伯伯和妻子离婚了,他有五个孩子,现在一个人生活,他走路很慢很慢……谁知道呢,难道他走路慢是因为想他的孩子们?可是,他的孩子们从不来看望他。

我绕过桌子走过去,使劲儿抱住他的脖子。他的白头发滑过我的额头,真软和。

“这可不是因为小马,我要做的是另一件事:我会认字。”

“你会认字,泽泽?怎么回事?是谁教你的?”“没人教我。”

“开玩笑。”

我离开他,走到门口,说:

“你星期五把我的小马带来,你就知道我会不会认字了!”

后来,一个晚上,冉迪拉点亮了油灯,因为我们付不起电费,电力公司切断了我们家的电源。我踮着脚尖想看清楚门后面的“星星”。那是一颗在一张画里的星星,星星的下方有句保佑我们家的祷告词。

“冉迪拉,抱我一下,我要念那上面的字。”

“别胡说,泽泽,我忙着呢。”

“你抱我一下就知道我会不会念啦。”

“你等着,泽泽,你要是耍我,有你好看的。’她把我抱到门后面。

“念吧,我听着呢。”

我真的念了起来。我念出了祷告词,上面说:请求上帝赐福并保佑我们家,驱走邪恶魂灵。

冉迪拉把我放到地上,吃惊地说:

“泽泽,你是背的,你骗我。”

“我发誓,冉迪拉,我什么都会念。

“没学过,谁都不会认字。是埃德蒙多伯伯教你的?是丁丁娜?”

“谁都没教我。”

她指着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让我念。念就念,我全念对了。她大叫一声,喊来了格洛里亚。格洛里亚不知所措,去找阿莱德。只十分钟,一大帮街坊邻居都跑来看 “新鲜事”。

这就是托托卡想知道的那件事情。

“是他教你的,还许诺如果你跟他学,他给你小马。”

“不是,真的不是。”

“我问他去。”

“问就问。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托托卡,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你啦……”

“咱们走吧。你等着瞧,别想让我帮你任何事!”

他生气地抓起我的手,拉着我回家。这时,他想出了一个报复我的办法。

“干得好啊!这么早就会认字了,你这个傻瓜!现在好啦,二月份你就给我上学去。”

这是冉迪拉的主意。这样一来,整个上午家里就能清静了,而我也可以开始学一些规矩。

“咱们再练练过马路,别想你上学让我给你当跟班,以后都得你自己过马路。你不是聪明吗?这个也马上学会看看!”

“这是你要的小马。现在,念给我听听吧。”

他打开报纸,指着一个药品广告让我念。

“此产品各大药房和专卖店有售。”

埃德蒙多伯伯跑到后院去叫丁丁娜。

“妈,他连'药房’都念对了。”

他们两人一起拿东西让我念,我全都念对了。

奶奶嘟囔着说世道变了。

我赢了小马,再次拥抱了埃德蒙多伯伯。他托着我的下巴,激动地说:

“你前程远大,小坏蛋,你的若泽"这个名字可不是随便取的,你会是一个太阳,众星都围着你闪耀。”

我看着他,没有听懂他的话。我在心里想,他真的是有点儿“疯疯癫癫”。

“这个你现在还不懂,这是埃及那介若泽的故事,等你长大了,我讲给你听。”

我是一个故事迷,越难懂的故事我越喜欢。

我抚摸着我的小马。过了好一会儿,我抬头望着埃德蒙多伯伯,问道:

“伯伯,下星期我是不是就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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