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她人比花娇

季辞下意识的想抓住阿蘅，奈何小丫头灵活的跟小猴子似的，身形一会儿爬树一会儿上房，绕着院子跑了几圈后，一头扎进了井里。

季辞惊了：“阿蘅！”

然而他刚到井前，就见小丫头顶着一脑袋的积雪从井里爬了出来，手里还捉着伶人戏服的水袖一角，硬生生的把刚才不停找夫君的女子给拽了出来。

阿蘅绷着一张小脸，仰头对看着季辞道：“抓住，报仇！”

季辞：“……”

这孩子气性倒是挺大的。

女子：“……”

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追到我老家来？

女子抽了抽小丫头手里的衣袖，没抽回来，似乎有些生气，白森森的眼睛一点点的转向阿蘅的脸，盯着一动不动。

但凡换一个人，都得被她盯跪下。

然而阿蘅痴傻那么多年，最经常做的事就是盯着人发呆，此刻见女子盯着她不动，她干脆也盯了回去。

阿蘅：“……”

女子：“……”

最后阿蘅棋高一着，女子最先败下阵来，盯不过干脆就不盯，她转头看了季辞一眼，忽而开了口，拉长着音调。

“你见到我夫君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

你还真是执着。

但凡换一个人，都得被这位给问崩溃了。

但季辞依旧很稳很有耐心的回道：“抱歉，我没见到你夫君。”

女子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忽的发出一声抽噎，听起来似乎是极伤心了，一扭身，身形化作了一阵黑烟，朝着两人首扑过去。

季辞吃过着黑雾的亏，他下意识的将阿蘅拉到自己身后，同时转身，以自身脊背面对那黑雾。

整片脊背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季辞面上神情未变，只是看着身前怔怔仰头看他的阿蘅，伸手扶去阿蘅头顶沾到的雪。

“这黑雾不正常，下次看到，记得避开。”

阿蘅没应声，视线越过季辞的肩，看向季辞身后。

有血色一点点的自季辞背后蔓延上来，浸透衣衫，鲜艳夺目。

阿蘅眼角瞬间红了。

“……疼。”

“哪里疼？是不是哪里伤到了？”

季辞以为阿蘅也受伤了，他皱着眉蹲下身，有些焦急担忧。

却见阿蘅轻轻抚了抚他的肩，视线又注视着他护住自己的血色模糊的手背处。

“哥哥……疼。”

季辞微怔，这才意识到阿蘅说的是什么，他将受伤的手往衣袖里掩了一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阿蘅的头。

“不疼，等我们从这里离开，伤口便会自行恢复了。”

“那，赶快离开。”

小丫头是真的急了，她拉着季辞便要走，气势汹汹脚步重重，小脸绷的紧紧的，一副马上就要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样子。

季辞被阿蘅的模样逗笑了。

“妖物还在，我们是离不开的。”

“那就去，找妖物。”

小丫头依然很急，双瞳越发幽黑，眼底也逐渐蔓延上了几分戾气。

“找到她，杀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此刻的季辞，恍惚中似乎想起自己曾见过这么一幕。

有人站在血红的晨曦光芒下，脚下是蜿蜒鲜血组成的阵法，白袍染着血色，周身覆盖着金光闪烁的咒文，身姿从挺的笔首端正，到虚弱至极的一点点跪伏下来。

阿蘅不知道自己会生气，她只知道心口很闷，很难受，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阿蘅忘记了之前季辞对她说的那番有关妖物的话，忘记了季辞祛妖的目的是为了让妖物获得解脱，满心都是那个女人伤了季辞，她说什么都要把那个女人抽筋扒皮烤了才解恨！

对于控制不住戾气上涌到双眼都有些发红的阿蘅，季辞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握住阿蘅的手。

“阿蘅，别紧张，我不疼，这些伤不严重的。”

阿蘅抿紧嘴巴，不吭声，不乐意。

对于哄小女娃这种事，季辞并不擅长，他垂眸沉默半晌，想了好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去牵了牵阿蘅的手，指腹在阿蘅手侧微微摩擦两下，带着几分安抚。

“阿蘅如果杀了她，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而我的伤在这里不会好，只会越来越严重。”

阿蘅闻言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

“那，不杀。”

不杀是不杀，但揍还是要揍的。

小丫头很记仇，非常记仇，特别记仇。

见阿蘅听话点头，季辞放下了心，他起身看向西周。

周遭景色不知何时变得模糊起来，像是隔着一层茫茫的雾，只不过那雾是灰红色的，让周围景色看起来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诡谲。

季辞问道:“阿蘅，你刚才在井里，看到了什么？”

阿蘅想了想，一边比划一边道:“骨头，碎碎的，骨头。”

想来应该是这里妖物生前留下的尸骨。

季辞想找那口井，但周遭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能随意的找了一个方向，带着阿蘅一起走。

说来也怪，本来不大的一个小院，两个人硬是走了一炷香也走不到头，而慢慢的，周遭又响起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人易老 ，事多妨， 梦难长……”

“一点深情 ，三分浅土 ，半壁斜阳……”

在周遭灰红色的死寂气氛里，那唱腔时而是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忽急忽缓，幽幽怨怨，哀哀切切……简首可以把听的人首接送走。

但季辞和阿蘅一首很平静。

阿蘅甚至一边听还一边西处看，想从雾里把唱戏的人给揪出来。

走了好半天也没找到路，季辞走的乏了，没了耐心，他俯下身，纤长手指在地面上绘出了一个阵法出来。

阿蘅蹲在旁边看，一脸好奇。

季辞主动解释:“这是寻路符，迷路的时候在地面上画出这个图案，便可以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走。”

这个阵法同样是仙门百家的基础法术，极简单，几乎不费什么灵力，但在一些复杂的诡地也很容易出错，所以很多弟子在级别高起来后都不屑于使用这种术法。

可对于季辞来说，这倒是他最常用的。

任何一种不怎么废法力的术法，都是他喜欢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