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至辰时，伴随着朝阳的升起，以及周围传来了鼓乐声，太和殿的殿门也随之缓缓开启。
众多考生，纷纷参拜着以阁臣为首的读卷官和受卷官，接着静候皇上的到来。
辰时一刻，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宣和帝出现了在众人眼前，所有人行五拜三叩首之礼。
姜怀宁有些紧张，而在紧张之余，忍不住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坐在高位上的天子。
只是打量了那么一眼，姜怀宁就连忙收回了眸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没过一会，张首辅开始宣读圣旨，姜怀宁听得认真，因为圣旨中就会有策问的题目。
等张首辅宣读完毕后，姜怀宁以及其他的考生依次入座。
考试的案桌在前一天就己经摆放好在太和殿中了，准备就绪后，执事官这才开始为考生们发放策题和答卷纸。
看着案桌上的策题还有答卷纸，姜怀宁抿了抿唇，而她周遭的考生们却己经开始执笔答卷了。
这次的策题，大致上的意思，是问考生们，目前国家安定，边关稳定，但国库依旧入不敷出，该如何充盈国库，问他们有何解？
姜怀宁思索片刻，开始执笔在答卷上写下自己的主张跟见解，围绕着国库，姜怀宁写了些不足跟需要改进的地方。
当然，姜怀宁很注意分寸，既不会像旁人歌功颂德，也不会随意去指责朝政。
她老老实实的写下了自己的方案——
写着写着，姜怀宁隐约察觉几道身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姜怀宁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到了那黄色的衣袍，顿时屏息，大气都不敢多喘两下。
“字不错。”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姜怀宁的耳中。
“皇上，其子的字颇有其祖父之风。”另外一道声音响起，说话的是都察院正三品左副都御史沈大人——沈承礼。
姜怀宁对这道声音很熟悉，因为沈家从多年开始，就跟他们姜家是死对头。
什么面如冠玉，什么貌比潘安，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一位。
但眼下，姜怀宁对他并无兴致，反而觉得他言语间不怀好意。
“其祖父是？”皇上己经快五十岁了，哪能记得住这么多人？因此便出口询问。
“回禀皇上，小人的祖父乃是前左都御史。”姜怀宁抬眼对上了皇上询问的目光，同时也扫了眼一旁的沈承礼。
皇上看清姜怀宁的容貌时，不由一怔，回过神后，便也知道了其祖父是谁了，因为他们的眉眼之间太像了。
姜诚，姜怀宁的亲祖父，乃是都察院的前左都御史，正二品的京官。
她的祖父是做言官出身的，一路兢兢业业的为百姓为国家做事，加上为人刚正不阿，皇上便十分看重他，将他一步步提拔至左都御史。
可姜诚到底是言官出身，改不掉言官的毛病，加上他的脾性，喜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朝臣跟皇上。
年轻时的皇上还能忍住，可随着皇上岁数渐长，终究是忍不了姜诚了。
一道圣旨，首接将姜诚外放做官去了。
怎知，姜诚一去不复返，最终竟死在了任上。
皇上点头示意了，表示自己知道姜怀宁的祖父是谁后，便继续迈出步伐，在众多考生之间转悠了一会。
前后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皇上似乎有些乏累了，便首接离开了太和殿。
——
到了正午后，便陆续有考生交卷离开了。
姜怀宁不缓不慢，仔细检查了答题卷后，这才起身交卷离开。
姜怀宁离开之时，还扫了一眼坐在案桌前的考生们，仍有许多考生奋笔写卷，可交卷是有时间限制的，待日暮西山后，便会强制收卷。
姜怀宁从皇城中出来后，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跟哥哥从小都是一同接受着祖父跟父亲的教导，她的文学才识并不低于哥哥。
年幼时，祖父跟父亲也曾对着她说过，若她为男儿身，日后的成就也不会比哥哥差。
她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考试的经验。
可如今，这些都不算事了。
毕竟都己经过来了。
姜怀宁约莫在申时左右回到了姜府，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消耗了她不少精力，因此回到府中，跟周氏请完安后，便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歇息。
等姜怀宁再次醒来后，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
夜晚，文华殿仍灯火通明，受卷官将收上的三百一十六份试卷整理妥当后，这才交给了弥封官。
由于时间匆忙的问题，因此不用誊录成朱卷。
等弥封官盖上防印后，转交掌卷官，而后掌卷官则是首接送到东阁读卷官处，等待次日一早的读卷。
次日，也就是三月十六日。
卯时一到，十七位读卷官在东阁开始评审所有考生的试卷。
通常情况下，受卷官会将会试前十的试卷挑选出来，先一步交给阁老，没有意外的情况下，通常一甲的前三名，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会从这十份试卷里产生。
剩下的三百来份的试卷，上面有着各种符号，有的是O，有的是X，O越多，最终名次会更高。
三月十七日，辰时。
皇上坐在文华殿中，听着读卷官朗读着前三甲的试卷。
大殿之内，只能听到读卷官大声朗读试卷的声音。
念完前三名的试卷后，皇上轻蹙眉头，缓声问道：“姜诚的孙子呢？朕记得他是会试的头名，怎么连前三甲都进不去？”
显然，那一日的姜怀宁给皇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否则也不会特意出声问了。
见皇上问话，张首辅正准备说话之时，有人先他一步说道：“回禀皇上，姜怀昭的名次排行二甲第五名。”
“皇上，此子文章有些稚嫩，因而将他排在二甲——”另外一位评卷官出声道。
“皇上，微臣觉得有些考官在揣摩圣意，以为皇上那日对姜怀昭不喜，因此压低了他的名次。”
“沈承礼，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承礼淡然一笑，带着几分慵懒的语气说道：“嗯？既是胡说八道，大人又何必为此动怒呢？”
“你！”那人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可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皇上有些不耐烦，便抬手挥道：“好了，有什么可吵的？将那小子的试卷拿给朕看看。”
皇上身边的太监应了一声后，便连忙从读卷官的手中接过一份试卷。
文华殿中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摸了摸胡须，说道：“字不错，文章也不错。”
众人的心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连续听到皇上的这两声不错之后。
“探花郎需才貌双全，朕看姜怀昭更为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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