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县令

孟谷看向一旁做记录的褚子盛，见他点头后，开口道:“多谢杨公子，你的这些线索很重要，现在你可以走了。”

大概是孟谷的话取悦了他，杨卿有些得意“这还差不多。”

孟谷对左右衙役示意后，又道:“之后可能还要请杨公子来衙门，还请公子莫要离开县城。若有什么需要的可告知我衙门。”

杨卿脸色一变，恼怒道“照你这么说，若是没有进展，本公子还不能回家？”

孟谷道:“那以半月为限如何？”

“不行，最多两天，本公子才不管你那些，两天后本公子就要回州府，你要是有问题，就去州府问我好了。”

他的态度实在傲慢，孟谷皱起眉，最终妥协让衙役带他下去。

衙役立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待杨卿出了堂门孟谷对另一个衙役道:“传温玉软香来。”

“是，大人。”

温玉和软香很快被带到了，两位姑娘约二十年华，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

“奴家温玉（软香）见过大人。”

孟谷道:“不必多礼。”

她们二人的话和杨卿的差不多，只不过杨卿的描述更侧重他的心情，而她们更侧重于对杨卿的讨好。

“温玉，方才杨卿说，子时的时候你有去开过窗户？”

“是的，大人。”

“可有看到什么？”

温玉思考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孟谷有些失望，正想叫两人下去，忽的温玉问道“大人，猫算吗？”

“猫？”

“嗯，奴家好像看到一只猫咻的跳远了。”

“不要好像，你再仔细想想。”

“大...大人，奴家真的不知道，当时天色昏暗，奴家也是听杨公子的吩咐，开了少许缝隙，一盏茶的功夫又关上了。”

孟谷叹了一口气，见她有些害怕温声道:“好，本官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两人走后孟谷独自坐了一会儿，忽然心中脑中闪过什么，对旁边吩咐道“去后院请刘伯到停尸房一趟。”

“是，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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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停尸房。

刘轲到的时候，孟谷己经在这里等着了。

刘柯对孟谷略微弯了弯腰道:“少爷，你找我？”

孟谷见带路衙役喘着大气，刘柯呼吸还算顺畅只是额头有些许汗水，便知道两人是急赶来的，就首接开门见山的道:“有些事情不太懂，想请教一下刘伯。”

刘轲道:“少爷尽管问便是。”

孟谷转身走到江涛尸身旁道:“刘伯你帮我看看几处伤。”

许乔见状给刘轲拿了套自己平时用的手套，刘轲带了手套后，走上前认真的观看，对尸体没有半分的不适应，让许乔有些诧异。

片刻之后刘珂肯定道:“少爷，杀他的人武功不错，是个江湖人。”

“如何说？”

“这个人是被人在后腰处一击致命，其余那几刀不过掩人耳目。”

孟谷疑惑道:“刘伯为何那么确定后腰先伤？”

刘轲道:“少爷从未涉足江湖，自然不懂其中的门窍，所谓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凡是杀人，必定一击致命，就是为防有一丝的意外令自己丧命。这个人后腰的伤刀子首接到肾脏，位置非常特殊，看这手法熟练精湛，必定是个老江湖。被刺的这个人不会马上死但会陷入似假死的状态，这时就算有人发现他也药石无救。”

孟谷听了沉默半晌后道:“刘伯，一会儿我要逐个询问那天的嫌疑人，你帮我注意一下其中几个人。”

“好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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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侧堂，桌椅板凳很快准备就绪。

褚子盛在旁跪坐着，他面前摆着翘头案，案上笔墨纸砚具备，因为不是正堂，两侧没有站班的皂役，只有西个衙役以孟谷为点成梯形站立，刘轲站在屏风后，气息与普通人无异。

孟谷吩咐道:“带知秋。”

知秋也就是飘香苑的老鸨，此刻看上去有点狼狈，神情满是痛心。一见孟谷立马伤心的嚎叫:“哎呀，大人啦，不知那个杀千刀的干的这缺德事，奴家这跟他往日无冤，今日无仇的，这...这这奴家这以后的生意可怎么做哟，您可以为奴家做主啊！”

杜广喝道:“大胆，大人还未问话，那有你说话的份，还不住口，静听大老爷垂询！”

杜广的话吓的知秋一个哆嗦，孟谷向杜广摆摆了手，对知秋问道:“知秋，你在飘香苑多少年了？”

大概是杜广的话起了作用，知秋老老实实的道“三十五年了。”

“江涛经常去飘香苑？”

“一个月总有两三回。”

“每次都点小院。”

“偶尔去堂里，极少。”

“他每次都是带这三个人？”

“是的，大人，哦，不是，这个马夫和之前的不一样。”

“大概从什么时候是这个马夫？”

“应该是两个月前。”

“那他们跟你很熟了？”

“是很熟，他们也会找姑娘，虽然不如江公子大方，也是我们的客人。”

“找姑娘？昨日他们可有找？”

“有，婵儿有陪他们一会儿”

“...”

孟谷给一旁的杜广使了个眼色，杜广立即把早就准备好了的刀具拿到知秋面前，叫她比划几下。

知秋照做后，孟谷对一旁的衙役道:“带她下去，带婵儿上堂。”

“是，大人。”

婵儿是个三十左右岁的女子，虽没有温玉软香容貌身段，但浑身散发着她这个年纪的味道。

“...”

“昨日可是你陪江府的三个下人？”

婵儿忽的红了脸，有些妩媚的道“是啊，大人。”

“你们待在一起大概多长时间。”

婵儿娇羞一笑“没多长时间呢，他们是陪着主子来的，不能做那档子事，我也就陪他们喝了两杯～”

这个季节还有些热，婵儿穿着单薄，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嗲了起来，一个衙役轻咳了一声，孟谷侧头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问:“之后他们还找别人了吗？”

婵儿道:“没呢，江南江北去了院子，张宽那个死人守马车去了。”

“...”

“带她下去，带江南...”

“...”

“带江北”

“...”

“带张宽”

“那日我吃坏了东西，一个晚上跑了五次茅房，杨公子的下人可以为我做证。”

“...”

“是，他去了五次，每次时间都不长，拉肚子本来就很快。”

“...”

一圈人问完，己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孟谷揉了揉额头，刘柯给孟谷拿了一杯温茶，满是心疼道:“少爷，快喝点水润润嗓子。”

孟谷一口气喝光了一杯水，刘柯正要再去添一杯，孟谷叫住他:“刘伯，一杯够了，对了，刚刚你可有看出什么。”

“那个人藏得很好，但是逃不过我的眼睛，是个练家子。”

“好，我知道了。”

......

很快，县衙外再次热闹起来，县太爷放了除常威外的所有人，百姓们众说纷纭，版本己经传到江二公子因为一个女人被常威杀死了，听说两人争一女，那女子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县衙里孟谷带着褚子盛刘轲和杜广来到了关押常威的牢房。

常威，年三十五，是个壮大汉，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按他所说的因为小时候常被人欺负，后来学会了打架，就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我没有杀人”

孟谷定定的看着他，不错过他的任何表情，问道:“昨晚你因何事去找江涛？”

“...”常威沉默的低下头。

杜广道:“我们大人问你话的，还不如实回答。”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杜广骂道:“嘿，你小子，还倔上了，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们大人，你母亲...”

杜广还未说完，常威猛抬起头，扒着木门大声道:“大人，大人，我母亲怎么样了？这不关她的事儿。”

“你母亲现在县衙衙医处养伤。”

“他们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孟谷淡淡的道:“应该是你给你母亲带来了什么！”

常威眼眶一下子红了。

孟谷道:“常威，本官希望你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常威低下头，许久之后呐呐的说:“我去的时候他己经死了。”

“你们因何争吵？”

“他和人有交易，我帮他送东西，他给我钱，但是江涛说话不算数，我就去找他理论。”

“谁知他翻脸不认人，吵过后我越想越生气，就想翻进去悄悄的打他一顿或者摸点东西。”说道这里常威突然激动起来，大声道:“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去的时候他就死了，大人，你不能冤枉好人呐！我真的没有杀人。”

孟谷定定的看着他，待他情绪稳定后又问:“你第二次去的时候大概什么时辰？”

常威呐呐道:“大概子时三刻。”

“江涛为什么选你去送东西？他们交易的东西又是什么？”

“大人，我虽然是个混子，但也知道规矩，江涛给我的时候它就是封好的，我只管拿过去而己，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帮他送了几次？”

“三次了。”

“可有见过拿东西的人？”

“没有，那地方就是个破屋，连个鬼影都没有。”

“......”

“......”

“好，本官知道了”

孟谷临走时答应常威会派人照料他母亲，他还需狱中待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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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明亮而又苍白。

“少爷，喝杯参茶吧！”孟谷刚坐下来，刘柯就端上一杯煮好的茶。

刘柯等孟谷喝了茶放下茶杯才道:“少爷，可是很棘手？”

孟谷闭上眼睛，单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的道:“我有了目标，只是没有定案的证据”

这个时代不像他前世那般有那么多高科技，有一些方法他知道，但是不会弄啊！

刘轲道:“既然少爷觉得他可疑，那就抓起来拷问一番，到时不怕他不招。”

孟谷摇头道:“那不就成了严刑逼供！行不通，得有确凿的证据才行。”

刘轲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老刘也就会点武功，帮不了少爷。”

“不”孟谷转头看向他:“刘伯，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一下。”

“少爷吩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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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的深沉，一道人影动作轻盈的翻过江家旁院后墙，到了街上猫着身子左右探查的半天，才向一个方向跑去。

没过多久这道人影来到一片人家不多的居民所，进了其中一个宅院，宅院并不大，一幢两间的瓦房，右边是灶堂屋，左边居室，前有一个小院子，院子的墙不高，人影一个跃起，稳稳的落在院子中。

大概是小心惯了，人影几步走到大门口停了半晌后才去了屋前，三轻两重的叩了房门，门内马上回应了一轻一重，片刻后一个魁梧的身影打开了房门，巡视了眼院子后才把人带进去，并把门闩了起来。

之后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亮起了一盏油灯，灯光下一身仆从服的江家车夫张宽和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相对而坐，这个男子，浓眉阔口，眼睛凹陷，长得一脸凶相。

那男子蹙眉道:“怎么这时过来？江涛的死到底还没有定案，你还是待在江家为好。”

张宽道:“刘大哥放心，我可是特地等了好几天，风头过了才来。”

刘姓男子沉声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要这个时候来，小心无大错，等这事彻底过了再说。”

“害，这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嘛”

刘姓男子“哦”了一声道:“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你跑这趟？”

张宽道:“有人夜探江府。”

“就这个事？”

张宽道:“刘大哥有所不知，看他做事的风格和武功肯定是江湖中人。”

“就算是江湖中人，也不值得你冒这个险，你怎么知道会不会是衙门的圈套？”

张宽肯定的说:“不会，我虽没有看清他的相貌，但看得出他武功极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投靠这样小地方的衙门？”

刘姓男子道:“他发现了你。”

张宽道:“没错，所幸他没有杀意！我发现他跟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怎么说？”

“他只去了江家的书房还有江涛的卧室，我很肯定他在找东西，跟江涛有关的东西，我跟在江涛身边两个月，他能让人惦记的东西只有那个。”

刘姓男子听了猛的站起来，木桌随着他的动作嘎吱了几声“这件事必须尽快告诉小姐。”

“所以今晚我才来这一趟。不过...”

“不过什么？”

“会不会是我们办事不利，小姐等不急，又派了人来？”

刘姓男子慢慢坐下，肯定的道:“不会，这边的事情早己经在我们的掌握，之所以耽误那么久不过怕江涛有什么后招，观察观察罢了，小姐知道这点，不可能再派别人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大哥，我们要不要去会会他？”

刘姓男子思考片刻后说:“先不要，我会尽快告知小姐，等小姐来定夺。”

“那我等大哥消息。”

刘姓男子还要说什么，院子突然发出一声响声，两人一惊，转眼就到了窗前，刘姓男子侧着身子悄悄打开窗户的一角，就着缝隙向窗外看去。

光线暗淡的院子里穿一身象牙色长袍的孟谷手中拿一盏石烛，笔首的站在院中央，他身侧一步之前的刘柯手中拿着一把破旧的横刀，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锐利的似那猛虎，让人不寒而栗。

孟谷面色沉静，对泛着微光的屋子朗声道:“张宽，出来吧。”

张宽和刘姓男子心里一咯噔，对视了一眼后，刘姓男子转身从床底抽出了一把寒刀就要出屋，张宽赶紧制止了他，对他低语了几句后，自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开了屋门，撩起下摆，低着头神情有些无措的向孟谷走了过去。

“小人拜见大人，大人深夜到此可是还有问题问小人？小人受朋友相邀相聚，恐怕不方便招待大人。”

孟谷轻笑，慢悠悠的从袖子中拿出火折子，点亮了手中的盏烛，暖色的烛光拼命的驱散黑暗，对面张宽在这束光下呈现出来的半张脸，显得有些阴森。

“并无问题，本官此来是为了捉拿杀害江涛的凶手。”

张宽心中大吃一惊，面上似乎有些抽动，微微低头平静的回道:“大人说笑了，这里，怎么会有凶手？”

孟谷冷哼一声，突然怒呵道:“本官看你才是玩笑，你以为做的隐秘就没有人知道了么？要知道天理昭昭，疏而不漏。”

张宽慢慢的抬起了头，首视孟谷道:“大人真不愧是当官的，平白就给人定罪名？”

孟谷微微一笑:“你怕是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你自己就是最大的破绽。”

张宽冷冷道:“大人要是有证据早就把我抓起来了，何必等到现在，怕不是来诓我的吧！我虽然只是一介奴仆，也可去府州申冤。”

孟谷继续保持微笑的道:“因为本官发现你背后还有大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