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遥心迩

黎空15岁出演了一部文艺电影，同年，他签约的经纪公司正式宣布他出道。

在他的第一部影视作品中，饰演的是实力派演员温舒青春期的儿子，戏份其实并不多，却让那部文艺片的观众都记住了这个年仅十五岁，拥有一双忧郁气质双眼的小男孩，那时都夸他是难得的东方气质美男。眨眼间，十一年过去了，黎空的个子猛蹿了一头，棱角更加鲜明，难得的是，那双眼睛仍旧如十五岁那样干净，随着他的成熟，眼神里又沉淀出一种属于成年男性的魅力，在帅哥扎堆儿的娱乐圈，愣是帅出了他自己的特色。

哪怕程以童平日里并不是很关注流量明星，也能在他们的聊天中回忆起曾看到关于黎空的网络评价，比如他有一双忧郁的桃花眼，刚出道的时候，不少导演都冲着他这双眼睛而来。再比如说他这两年影视歌三栖都在尝试，音乐风格也很独特。

这会儿听着他们闲聊过去的种种，程以童自觉对黎空有了属于她自己的感知。

她跟着大家的目光看向正在说话的黎空，觉得这个人嘛……和她从小象那里听来那个“飞扬跋扈”、“霸气无敌”的BEST队长大哥形象还挺不一样的。好像，居然……还蛮乖巧的。程以童习惯了自己和自己娱乐的各种玩法。这会儿，大脑的另一位小人儿叉着腰笑话她：“大不敬！居然敢用‘乖巧’来形容娱乐圈坐拥八千万粉丝的流量之王。”

她被自己逗乐了，低头掩饰住了自己的笑意。

车辆驶出酒店区域，在主路上开了一会儿后，车内空调温度就上来了，再加上节目组的打光灯一照，程以童觉得有些热，把外面穿的抓绒衣和冲锋衣脱了下来，同一时间，前排坐着的黎空也脱下了外套放在腿上。

“黎空和以童老师‘撞衫’了？”站在车头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眼尖得不行，一眼就看到了两人胸口的小雏菊图案，一个人穿的黑色款一个人穿的嫩黄色款。

“发信息问问黎空那边的人，这样有没有问题。”副导演盯着监视屏侧身说道，“看他们意见，哎，这个点真是怎么也没想到啊。”

助理小酥和其他工作人员坐在依维柯后头的一辆大巴车上，收到节目组工作人员发来信息的时候感觉两眼一抹黑。无语至极地皱了皱眉，真是万万没想到，来录一个治愈型的慢综艺，也能和来录节目的不知名女嘉宾撞上衣服。他回复了一个尴尬的表情：麻烦您提醒空哥先把外套穿上吧。

车辆逐渐驶出中心城区，过了收费站以后在高速公路上飞快地前行，趁着一行人的聊天有了合适的缺口，导演抬了右手示意暂停关机：“各位老师，到晨曦村还有大概2个小时的车程，咱们车上录制就到这个地方，稍后开机录制的时候我再提醒大家。”

程以童歇了口气，她左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把放在旁座的背包拉了过来，团了团，垫在腿上，再拿出笔记本电脑打算干会儿自己的活。“程老师。”有人穿过狭窄的过道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啊！”她被吓了一跳。

“程老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着您了。”工作人员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抱歉地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是这样的，您和黎空老师的衣服不太合适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您看看随身有替换的衣服吗？”

她看了一眼斜前方的黎空，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后背干干净净的，没什么花样，唯有后脖颈那里有一朵刺绣的小雏菊。她明白为什么工作人员前来提醒了。可是……行李都在后头的车上，她哪有什么可以替换的衣服？况且，在这车上她能换吗？但她还是点点头，轻声回复：“我把外套穿上吧。”“感谢！感谢程老师！”

她重新把电脑放在一旁，抓起稍微薄一点的那件抓绒穿在身上，顺带撸起了衣袖。而前排的黎空神色如常地正和前辈闲谈，程以童看了一眼他的后脑勺和侧脸，怪不是滋味地重新拿起电脑办公，方才对他“乖”的认知烟消云散。

车行驶到村口，按照剧本，嘉宾一群人需要背着包下来步行至晨曦村小。摄像组正在调整机位，黎空远远看见小酥抱了个袋子过来，朝他挤眉弄眼地指了指衣服。他快步向前，没几步就超过了倒着走的摄影大哥：“怎么？”

“空哥，换下衣服，你和女嘉宾撞衫了。”小酥飞快递给他一件其他品牌的上衣，“前面车上可以换。”

黎空回过头去见程以童敞怀穿着一件米色的摇粒绒上衣，细细一看，里面嫩黄色的套头衫和自己身上这件黑色的确是同款。“什么时候发现的？”他抓过小酥手中的衣服，服装师也跟了过来替他解身上带的收音麦。“刚上车不久，你俩一脱衣服导演组就发现了。”

黎空又转头看了一眼程以童，她手上拿着自己的冲锋衣外套，脸颊有些红：“下次遇到这种事，提醒我，让我换，别麻烦别人。”

小酥张了张嘴，没出声，他的确回复的是让空哥把外套穿上啊。

节目计划在这里的两天一夜，安排了嘉宾在晨曦村小做两件事。第一天是给学校的孩子们上音乐和戏剧课，第二天是要给当地教师传递一些艺术课程相关的知识。一行人从村口步行到村小的路上， 听程以童简单介绍着云南乡村教育的现状：“晨曦村小其实是前年才在晨曦村成立的，在晨曦村小建好之前，这附近的适龄儿童都需要到镇上去上学，距离一远，每学期开学老师们总能发现有孩子缺席了报到注册。”

“一旦缺席了报到注册，后面再想把孩子们带回学校，就很难，很难了。”

“更早几年的时候，我们支教老师会找到辍学孩子的家里去。好说歹说，能劝回来一两个。就劝回来的这一两个里，抱着自己孩子来上学都有。”程以童顿了顿，“现在好些了，基础条件好了，当地村民的认知也在逐步被改变，好多了，真的。”

大家都听后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昨夜这边也下了雨，他们从村里的主干道走向小道以后，便只能踩在泥泞的土里，一脚深，一脚浅的。

“晨曦村小在这里成立以后，解决了这附近许多学龄儿童上学的问题。我去年暑假的时候来出差来过，这所小学不仅有教学楼，还有可以容纳六个年级所有孩子住宿的寝室楼。这样一来，哪怕有家住在两村交界处，出行不便的低年级小朋友，也不用每日往返在山间。上学方便了，就解决了辍学的很大一个阻力。”

黎空一路虚扶着温舒，埋头看路，这下抬眼一看，己经能见着不远处在半空中飘荡的五星红旗。

“咱们己经快到了。”程以童指着红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