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沈丫头回来了？”赵宝国自然也见到了来人，他的眼睛在沈音和叶扬洲身上来回转悠：“回家带了什么来啊，我可听说了，叶队长家摆的宴席在十里八乡都是独一份的，沈丫头啊，发达了，可别忘了帮扶你哥哥嫂子。”
叶扬洲将沈音挡在了身后：“我们当然不会忘了大舅哥，不过这嫂子是谁，还真不一定……我们家的事儿，就不劳您这个外人费心了。”
赵宝国是个会看人下菜碟的，叶扬洲说了难听的话他的脸色也只变了一瞬，过了一会儿，他又堆起一脸褶子：“叶家侄子，咱们和沈家都是亲家，那咱们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这样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要那么高的彩礼了，你姐夫不是在县里工作？要是能托个关系将我家大儿子弄到食堂……”
“够了！”沈光辰罕见地发了火，这一下倒是镇住了赵宝国。
“我们家拿不出钱，多少也没有。你也用不着算计到我妹妹妹夫头上。咱们两家亲事儿取消了！”
当时沈母病重，沈光辰求到了准岳父的头上，他是怎么说的？
说在他母亲身上花多少钱都是浪费，还不如给他打二两酒喝。他不允，赵宝国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窝囊废。
“胡说什么！”沈父急了：“赵老哥，您别听他瞎说，礼金我想法子凑……”
如今男子难找媳妇，更何况他家这么穷，总不能让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儿。
赵宝国自认抓住了沈家的七寸，出言更加嚣张起来：“早就告诉过你们了，都是穷人，得了富贵病还非得治，治什么呀？欠一屁股债，将来还不都是我女儿的拖累……”
沈母凄凄惨惨的哭着，她确实是拖累，连累了一家人。
没等沈家两个男人发作呢，叶扬洲快步向前抄起一个茶杯狠狠砸在了赵宝国脚底下，咣当一声，给赵宝国吓的一个激灵。
他抓住赵宝国的前襟，满脸凶恶：“不会说话，我找人把你的嘴缝起来……”
而后提小鸡仔似的一只手将对方提着扔在了屋外。
沈家的门前早就站了不少人了。
沈音忙上前安抚沈母，沈光辰面色沉凝，走出了屋子。
“看在您一把年纪的份上，我还叫你一声赵伯伯。您要的五百块彩礼，我们家确实拿不出来，婚事取消吧，之前的定亲礼我们也不要了，算是补偿。我可不想让我们全家成了你女儿的拖累。”
赵宝国狼狈的瘫在地上，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他仓皇地爬起来，逃之前还不忘丢句狠话：“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你！”
叶扬洲挥舞着拳头往前走几步，赵宝国跑的更快了。
“不用管他！咱们进屋！”
叶杨洲一进屋就听见沈母哭诉。
“我的闺女啊，都是娘不争气……娘害了你和你哥哥呀，害了咱们全家……我……我就该拿根绳子，将自己吊死……”
“娘，您别听他胡说，活着多好啊……”沈音的话温柔中透着一丝责备：“您也别瞎说什么死啊活的，他这是嫉妒你有这么好的家人呢，你好好的，多少钱我们都愿意花……”
这些话并没有让沈母减去多少愧疚。
见人赶走了，沈父也开始愁眉苦脸的，但也不好意思责怪叶扬洲。
他是个老实人，一辈子就是好好种地，最越距的一件事儿就是向外借了高利贷。
两百块钱，利滚利，一个月涨到了西百，又过了一个月涨到了六百。
人家要账的时候他才明白，那些人，就是奔着他姑娘来的。
他也不愿意将沈音嫁给叶扬洲啊，那人打架斗殴，自小不是个善茬。可他没办法……
屋里一下子压抑的要命，叶扬洲瞧着眼前的姑娘，忽然有些心疼。
“爹，娘，我这边有个县城的工作想介绍给光辰，要不你们给参谋参谋？”
西个人的眼神齐刷刷地盯向他。
叶扬洲笑着介绍：“是个食品厂，一个月25块钱，管吃管住。光辰文化程度高，要不然也不能随便进去……”
沈音自小给家里灌输知识改变命运的观念，她和沈光辰都是高中学历。
“真能给我？”
沈光辰满脸不可置信。
叶扬洲道：“诳你干嘛，明天就来找你办入职。我刚才赶走赵宝国就是觉得那人势利眼，要真成了亲家咱们家就有的烦了，光辰有了好工作，攒点钱，将来什么样的好媳妇儿找不着啊，是吧小音？”
沈音看向叶扬洲：“是啊哥哥，你得把握住这次机会……”这件事情，和她接收的记忆不太一样。
她的记忆里，去了食品厂的是叶扬洲，结婚后半个月吧，他把自己也带了过去，怕她跑了，每日拿个链子把她拴在单位分发的房子里，夜夜缠着她……
那时她不像个人，像是个物件儿，还是主人不怎么爱惜的物件儿。
没人注意到沈音的落寞。
老两口听见儿子有工人的工作了激动的老泪纵横，叶母还挣扎着下床要给女婿做饭吃。
这叶扬洲，真是他们老沈家的福星啊！
他们家一下子就要改运了。
几人拦着沈母没让她下床，反倒是叶扬洲露了一手。
“跟姜磊学的……”
他对着一旁打下手的沈音说道：“他做的红烧肉一绝，爹娘都喜欢吃。”
叶扬洲看着沈音懵懂的表情，解释道：“姜磊是我姐夫，结婚那天你见过的，为你请神婆的那位。”
一个憨厚老实的长相立马浮现在沈音脑子里。“哦，我知道了，那天多亏了姐夫……”
“还有……谢谢你啊叶扬洲……”沈音说起话来别别扭扭的：“你今天做客，你带了这么些东西来就算了，还让你自己下厨……”
“不是我带的，是你带的……”叶扬洲捏着她的脸：“我只是负责给你提着。”
沈音打掉他的手：“我可没钱买这些……”
他凑近她，话语里满是调侃：“媳妇儿，你这是在怪我不把钱给你管？等着，回家你男人就把钱都交给你……”
沈音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她说起话来娇娇软软的像是在对叶扬洲撒娇：“我才不要呢，这里热，我不帮你了……”
话说完她忙不迭跑了出去。
吃了饭，叶扬洲适时提到：“下午我和小音去趟县里，爹娘，你们有没有要捎的东西？”
“没有没有。”心情好了，叶父话说的都畅快了不少。“去县里干什么？”莫不是给他儿子办一下入职的事情？
叶扬洲握住了沈音的手：“我和小音把结婚证给领了。”
叶父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地去里屋拿出了户口本。
他十分郑重地交到了叶扬洲手上：“我看了，你这个孩子是个好的，你和沈丫头要好好过日子。”
叶扬洲亦是满脸严肃地接了过来。
“您放心……”
三个字似是一种古老的诺言，不管分量多重，叶扬洲都稳稳地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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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