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横，大河村里的盲流子，没有户口、没有家人、没有住处。
两年前的某一天，有人看见浑身是血的顾横，在荒地里跟野狼抢野猪骨头……从那天起，大河村便多了个外人不敢惹的盲流子。
不爱说话，曾有人以为他是哑巴。
好在，顾横的狠劲只冲着荒地里的野狼、野猪、野狍子用，他从不对大河村的村民瞪眼。
还是村长给了他三张大饼，指派他去做推石碾子的重活，打那以后套野猪、扛河石的累活、重活，只要指派他去干，就都有了着落。
他是个好劳力，大队里便给他分点口粮，又安排他在知青大院隔壁的简易窝棚里住着，算是有了更夫这份正式工作。
一晃便过去了一年多的光景。
袁方也觉着这件事没谱，回头呵斥众人几句。
一首没说话的沈凌风带着几分不甘心，指责道：“顾横，你要是藏了人，就交出来吧。”
顾横大长腿猛地抬起，旧床板被掀了个底朝天，脏乱的被褥、床单落到脚边。
床底下的角落被手电筒照得通透。
没人。
“大队长，他就是没耍流氓，也是个贼。放在村部柜子里的青铜兽头，就是他偷的！”丁微儿扬起尖下巴，三角眼狠眨，大声咒骂似地说道。
“你才是贼，你才耍流氓，凭什么骂顾横！”牧帆的声音带着软哝，从众人身后传进窝棚。
牧帆披着风雪，从寒风中走来。
伴随着女人身上寒气，还有一股青果的淡香扑到顾横脸上。
几簇火把晃眼，众人看清牧帆那张娇俏泛红的俊颜。
蓝灰色的呢子大衣，翻出白色衬衫衣领，通红的围巾系在脖颈上，军绿裤、黑色棉皮鞋上还沾着未化的春雪。
看模样，是走了很远的路。
沈凌风想迎上去，却被丁微儿挤到了后面。
“牧帆？”丁微儿打了个愣怔。
刚才，分明是她和牧帆把顾横扶着进了这个小窝棚的，怎么转身她又从外面进来？
出了什么事？
打量着衣着整齐的牧帆，丁微儿的脑海里转出九九八十一道弯儿。
“顾横对你耍流氓，又偷村里的东西，你不用怕，告诉大家。”
丁微儿冲着牧帆猛挤眼睛，接着又心疼地去拉牧帆的手。
牧帆冷淡地推开丁微儿，借着黑暗的光线，把什么东西放进了丁微儿背着的帆布包里。
“作什么主？你什么意思？”
丁微儿顶着好闺蜜、好同学、好朋友的名头，在处处害她。
“刚才，你污蔑我和顾横在一起，又说他偷了东西，我倒是要听听，你怎么解释！”
众人的目光集中过来。
对呀，人家牧帆是从外面进来的，显然第一个控告并不成立。
至于做贼的事嘛，就难说。
“我，我就是知道，顾横就是贼，现在你们就翻，马上翻，那个青铜兽头就藏匿在这个窝棚里！”丁微儿的话引起袁方的重视。
青铜兽头是他们大河村在山洪暴发后的河边捡到的，当时就递交了报告，眼看着上级就要来人带走“文物”，而村干部也会因为立功表现而得到不少的奖励。
偏偏那个兽头不见了。
谁都知道，追起责任来，村部里的所有干部都脱不开干系。
难不成，真的是顾横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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